卷一 第五章(1 / 3)

小島遙遙可望,然而,因為不順風的緣故,五人在橡皮艇上劃撥了大半天才臨近小島的邊緣。小島似乎不太歡迎外來人,海岸線滿布奇形怪狀、高低不平的黑礁石,他們沿著島邊劃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小片勉強可以停泊的沙灘。

五人爬上小島之時,天邊一抹餘暉在暮靄中緩緩消失,島上茂密的山林蒙上了黑沉沉的暮色,變得模糊不清,很快,連這僅有的景色也被黑暗吞沒了。

嚴若和衛風把二隻橡皮艇拖上沙灘。蘇雷立即用防水電筒仔細觀察周邊地形。感覺這島不算很小,遠處森林密布,神秘莫測,似乎與海岸線上的黑色礁石同樣充滿著不友善的氣息。

五人不敢貿然入內。

嚴若解下自風暴來臨後就不離身的背包,掏出防水電筒四處瞧著,“我們必須拾些樹枝先生個火,對了,某某小姐是否需要方便方便?”他拿電筒掃了掃坐在沙地上,白著一張小臉四處張望的衛薇。

衛薇回過神來,突然想起自己被他摟了一整個晚上,還是十分緊貼的那種呢,小臉微微飛紅。

“我陪你我陪你!”林明果是天性樂觀,危險情形過了,立即又哈哈地得意起來。

蘇雷正把背包拿下,起勁地往裏摸索著他的地質探測儀器。大概覺得吵,便毫不留情地揚著脖子吼過去:“其他人都快餓死了!還想著討好女孩,滾一邊去撿樹枝啦!”

衛風接過嚴若的手電筒朝林明的臉上一照,同樣暗示他別多事。拉起妹妹朝不遠處的一塊大礁石後走去,把電筒遞給妹妹後,衛風背過身立於石的這一邊守著,嘴裏不忘叮囑:“小心,要看看周圍有沒有蛇什麼的。”此話一出,當場又把衛薇給嚇住了。

然而,這一整天,她都要人費心照顧,心中不免內疚,隻得強壓住恐懼,趕著用鼻音應了哥哥。然後拿著手電筒,把眼珠瞪得圓圓的四處瞄了一遍。

千難萬苦地脫下防水服,她蹲下身子,肚子一陣刺痛——天啊,生理期來了。衛薇懊惱不已,隻得拿下防水背包,掏出家夥作了相應的措施,再換上運動服。衛風大概有些擔心了,又叫了她一聲。衛薇回應了一聲,用腳撥著沙子把汙跡掩好,走了出來。

走回原處,嚴若已經把火生起來了,正在一邊不知修理著什麼。五人便圍坐在篝火前吃壓縮餅和牛肉幹。

蘇雷一邊扯著牛肉,一邊掏出定位儀查看,然後借著火光翻揭著手上的太平洋群島資料,“這一帶應該是火山島嶼,屬密克羅尼西亞聯邦與馬紹爾群島之間的島嶼,隸屬馬紹爾群島共和國。屬熱帶雨林氣候,當然,那也表示會有許多不知名的毒草和醜陋可怕的小動物。”

一直低頭不做聲的衛薇微微一愣,立即抬起頭盯著他。

蘇雷牽嘴一笑,更加陰惻地道:“有毒蠍、毒蛇、毒蜥蜴……還有樣子又醜又可怕的蝙蝠、老鼠、吸血螞蟥、大黑螞蟻、跳蚤……”

“喂,有完沒完啊?明知人家怕還要說,你還是不是男人!”林明看不過眼。

“我說我的,關你什麼事!”

“現在是吃飯時間,你嚴重影響大家的食欲。”

“老兄,你是植物學家,熱帶雨林生存著什麼恐怖的動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坐在旁邊的嚴若突然開口說:“蘇雷沒錯,提醒一下總是好的,任何一個人都必須不停地提高應變能力,畢竟,沒有人應該對你的生命負責。”

旁邊的衛薇突然覺得生氣,揚起小臉衝著他就嚷:“知道!當然知道!人家就算死在你麵前也是人家的事,用不著你像個多事的老頭兒!”說完蹬蹬蹬地跑到裝載物資的橡皮艇旁邊,把裝睡袋的防水包拉出來,找出四個睡袋拿在手上,蹬蹬地又跑了回來。才跑了幾步,又覺得自己有些絕情,便倒回去再拿了一個,走過來拆開包裝紙一一分派。

然後,她把一個仍然封著包裝紙的睡袋“啪”地扔在離嚴若幾尺的麵前,小嘴嘟得老高,“睡袋在此,請自行處理!”

嚴若看看那包睡袋,又看了看滿臉木然的衛風和陰陰冷笑的蘇雷,再看著她,“特別對待?”

“沒有人要對你的事負責,包括小事!你剛剛這樣說的!”

“哦,”嚴若盯著她,半晌,牽嘴一笑,“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衛薇哼了一聲,蹬蹬蹬地走回哥哥旁邊坐下,側著身子不望他。

一句話就氣成這樣?有些過火了吧。衛風斜起眼睛盯著妹妹。林明也望著衛薇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蘇雷是憑感覺過活的人,早已牽起了嘴角。

“吃過東西後我們立即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嚴若像沒事人似的看了一眼滿臉小胡碴的男人們。

“對。”衛風應著,聲音有點疲憊。

“要不要先發出呼救信號?”林明有些擔心。

嚴若聳聳肩,“放心吧,船上的緊急救護係統隻要一沾水就會自動地發射一個信號到衛星上去,全世界有一種標準,哪兒都可以接到這個東西,還可以告訴救助的人在什麼地方。此時此際,我們睡個好覺才是正事。”

“隻要明天我再用衛星移動電話打給查理,他立即就會派人來救我們。”衛風也說。

眾人已疲憊不堪了,迅速在沙灘的較高處移點了一個圈狀的數團篝火,並在圈中拋開帳篷。衛氏兄妹一個,另外三個男人一個。一個男人先負責值班,四小時後再輪值。

第二天一大早,值班的蘇雷把眾人叫醒。衛風用衛星移動電話打給查理,電話一撥,立即接通。查理早已從昨晚船上發出的求救信號中猜到他們出事了,正想立即安慰他們別慌張,後來發覺不用多費唇舌了,因為他聽見衛風的聲音雄壯自信得很。

“我就知道你們能逢凶化吉的,嗬嗬——”

衛風冷起黑眸,卻不動聲色,“你應該通知了太平洋海事處不用派飛機和船隻來救援了吧。”

“風,我們真是最佳拍檔,因為你總會明白我的心意。”

“彼此彼此,大概,你還知道昨晚我們幾個差點客死異鄉,喂了鯊魚……”

“非常清楚,噢,你不知道我昨晚是多麼擔心,甚至一整晚都睡不著覺呢!”

“是嗎?那真是有勞你費心了……”衛風冷冷地應道。本想再發泄幾句的,卻還是忍了下來,畢竟,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危險本是必然。

老狐狸嗬嗬地幹笑著,然後叫衛風以全球定位係統及GPS計算出小島位置的經度和緯度,說會安排阿展駕駛“嚴若”號從新幾內亞港出發來接應他們。這段時間他們就留在島上,順帶找找有沒有“六葉紫艾珠”,若找不到便等阿展前來,繼續往瓦努阿圖出發。

衛風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然後慢慢合上電話。嚴若在旁邊看得明白,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忍忍吧,誰叫他們需要錢呢。

五人吃過壓縮食物,結伴細細觀察地形。因為地方頗大,他們不及細看,隻能憑種種跡象猜想這兒是個荒島。大概因為海岸遍布黑色礁石,船隻難以停泊,所以島上無人居住。

荒島就是荒島,無論站身何處,總聽到海浪“嗚嘩嗚嘩”地拍打著巨大的黑礁石。一些黑色的尖石冒出,在水麵或隱或現,神秘莫測;退潮之時,便冷漠兀立於灘麵。此外還不時有些黑足的信天翁立在上麵一動不動的,給人一種憂鬱的感覺。

島內盡是一叢叢雜亂無章的灌木叢,再看過去,便是密密麻麻的熱帶雨林。由底至高,一層一層向上重疊著。蘇雷說這是坡形地勢,不算陡峭,而島的背後,大概就是筆直而下的懸崖了。

林邊的草林略為稀疏,依稀看見一些樹上掛滿了果實。蘇雷解釋說是因為火山灰造就了肥沃的土地,所以到處布滿了如菠蘿、木瓜、芒果、香蕉等熱帶水果。如果處理得當,一般人絕對可以維持一段日子。

不過,因為此處位於赤道附近,屬雨林氣候,經常會暴雨連連,到處雜草叢生,潮濕悶熱,氣候堪稱惡劣,如果極不好運氣地碰上活火山島,甚至會不時來個地震什麼的,嚇得人吃不下睡不安,神經極度衰弱。

嚴若預計阿展會在十天後到達,既然要在此島居住十天,首要解決的必是住宿問題了。

衛風和林明立即著手繞著林邊砍了幾顆矮小直立的喬木和一團軟藤,拖到海灘上一塊較幹淨的草地上。

蘇雷繼續神色凝重地繞著手四處察看地形,不時蹲下身子在測量些什麼,似乎極其擔心這個荒島是活火山島。

嚴若留在原地裁木。他從皮靴綁子上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嗖嗖”幾個回合,就把樹支削得圓滑幹淨,然後直立在泥地上,拿起一塊大木頭一下一下地砸進地裏……

衛薇看得傻了眼,老是見他大動作地跑來走去的,有時還彎腰蹲身不知在弄什麼,也不知那插在靴邊的刀為啥不會刺著他自己的腳。

幾個男人隻花了半天時間就搭了一個結實的棚架,三角頂,上麵用厚厚的芭蕉葉蓋著。按衛風的意見,棚屋隔成三個小間,男人們一個,衛薇一個,另外一個當洗澡間。至於方便地點,就以小棚架以南的那一地帶為準。當然,事先要和同伴先說一聲。至於衛薇,無論洗澡抑或方便,自然有兄長嚴加保護著。

他們把橡皮艇拖在棚架旁邊,所有物資移放進棚屋。風浪把較重型的幾箱罐頭肉和一些淡水衝進了海裏。衣物、日用品、壓縮食物保存得較好。淡水還有一些,大概可以支持幾天。

當晚入睡前,蘇雷又應景般地說了好些毒蟲子的名字,然後又是會怎麼咬人,被咬後會怎麼痛苦的字眼。聽得衛薇白了小臉,卻不敢說些什麼,畢竟自己一個女孩家,本來就要和男人們分開地方睡覺。

除了值班的嚴若,男人們都套著睡袋呼呼地入睡了,半晌就響起林明和蘇雷打雷般的鼻鼾聲。她坐不住了,隻得隱含著一泡眼淚緩緩地縮到黑壓壓的另一邊去。

“衛風,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別留著你妹妹一個人睡,畢竟是雨林地帶,內中的危險,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背後突然傳來嚴若沉穩的聲音。

衛薇連忙縮回身子,趕緊說:“呃,哥,我和你一起……”

衛風想想也是,便以自己為阻礙物地護著妹妹睡在最裏麵。

第三天一大早,值班的林明叫醒大家。衛風剛一睜開眼睛,立即千叮萬囑地要眾人不要私自跑入雨林。衛薇忖度大家兩天沒吃蔬菜了,便扯上林明在附近的草叢邊沿采摘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