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強忍著打嗬欠的衝動,耐心地說著。昨晚他又做了大半夜的夢,而且夢境終於向前推移了,不再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沒有變化,這讓他心中狂喜,有種想要撥開雲霧尋找真相的衝動。但同樣的,缺少睡眠的他,此刻坐在一大堆來勢洶洶的親戚麵前,比在夢中奔跑更辛苦。
“你?就憑你,二房的養子?”顧大伯斜睨著清瘦秀氣的顧城,一聲冷哼,高傲的說道,“這是我顧家的事,你不過是一個沒有血緣關係又來曆不明的養子罷了,所以,你沒有權利在這裏過問我顧家的事。”
“我有沒有權利過問,自有法律決定,不是身為大伯的你說了算的,你明白?”顧城好笑地看著對麵那位長得威武、表情更高傲的年近六旬的老頭,不打算示弱,慢條斯理地說道,“我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二房養子,可是法定繼承人之一,還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哦,青青才是第二位,請你搞清楚這點。”
沒錯,顧明逸在受傷之後知道自己來日不多,擔心青青一個人應付不了顧家那些早就覬覦著他財產的人,便立下遺囑,給了他的得意門徒顧城另一個身份:顧氏第一順位繼承人,在他死後,繼承他的一切。
外人並不知道顧明逸就是盜神,更不知道顧城不但是顧晚逸的養子,更是他的門徒傳人,所以顧家這些親戚會想不通,顧家各房嫡係子弟那麼多,為什麼要讓一個沒有血緣關係又來曆不明的孩子繼承顧氏?好在,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也上道,並沒有遵照遺囑上位,而是將顧氏交給了第二繼承人,他的妹妹顧青青。
但這些親戚在暗鬆一口氣的當兒,又開始盯著青青不順眼,他們覺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而且還是終將嫁到外麵去的孩子,憑什麼要讓她繼承顧氏?那樣顧氏不是要落入外姓手中了嗎?
於是……他們開始蠢蠢欲動了。卻完全忘記了,顧氏能有今天,都是上一任掌舵人一手一腳打拚出來的,他們不過是身為親戚沾了點光而已。顧氏,是顧明逸的顧氏,不是整個顧家的顧氏。他們就算沒有忘記,也會選擇過濾這一點。
二房當家已經不在了,青青遲早要嫁人,二房裏已經沒人了……所以,二房的財產絕對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哼,不用得意,雖然你是二房指定的繼承人,但隻要董事會不認可你,你一樣進不去管理核心。”就在大伯父被嗆得無言時,三姑姑適時的出言救援,“就算將你和青青的持股加起來,也隻有一半,你左右不了整個董事會的另一半持股。”
“不,董事會沒有另一半持股,就算你們與所有董事達成聯盟,也不過隻有百分之四十幾的股份,可能還沒有這麼多,因為,剩下的全是散股,散股在誰手中,你們並不知道。”顧城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大地嗬欠,毫無形象地用手背擦了擦隨著這個嗬欠溢出來的眼淚,站起身來,不打算繼續奉陪這些狼子野心地人聊些無營養的事情。
隻有他心中清楚,剩下的散股,大部分早就被他掌控在手中了。
“各位長輩、同輩、晚輩們,你們要怎樣算計是你們的事,請回去慢慢研究,恕顧城不能繼續奉陪了。”濕潤的眼眸淡掃了一圈,不再為他們停留,準備回房補個回籠覺,他轉身伸了個懶腰,淡淡地道,“德叔,送客。”
“是,少爺。”忠心的顧可德一直安靜地站在一邊,聽到顧城吩咐,連忙領命,一臉冷漠地開始送客。還想繼續追究股權問題的眾人隻好跺腳離開。
上午,青青從拍賣會回來了,她用力敲著顧城的房門,隻恨不得將他的門板撞開,破門而入。顧城飛快的換衣、開門,一臉喜悅地伸出手掌:“買回來了沒有?”
顧青青原本一臉詭異的表情,見到哥哥這樣一問,不由一陣愕然,表情古怪地道:“買?你不是已經‘不買而得’了?”繞過哥哥,直接走進他的房間,走到窗前的長椅上坐下。
“不買而得?沒有啊,我不是讓你去登記了,今天在拍賣會上買回來的嗎?”顧城也是一頭霧水,不明就裏地來到她身邊坐下。
“你……沒有下手?”誰知,青青的反應更詫異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指著哥哥,一臉像看外星人似的奇怪表情瞪著他,“可是,那把扇子被盜了啊……‘熾天使’的負責人說昨晚蝙蝠大盜來過,偷走了那把扇子還有一些上等珠寶,目前警察正在現場勘查,連記者都來了好多呢,拍賣會根本沒法進行。我以為你的‘不掏錢’原則令你後悔要我去登記參加拍賣會了,於是提前偷了回來……虧我還興衝衝跑回來欣賞你的收獲呢,你怎麼一副‘全世界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的表情?”
“你說,蝙蝠大盜去過了?偷走了那把扇子……還有珠寶?”顧城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置信。難道他昨夜夢遊了?身為大盜,不可能有這種精神狀況的。
“真的不是你?”青青也覺得奇怪,昨夜她和城哥哥聊天到很晚的說。
“搞不好,又是‘熾天使’當家搞的鬼,怕我回去報仇,想陷害我。”顧城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想趁機搞壞他的名頭,就是想利用這次事件引他出麵。畢竟,他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出手了,事實上,自從盜神死後,他就很少再出手了。隻要不出手,別人就不知道蝙蝠大盜的蹤跡,更無從找起。
夜深,“熾天使”的商業展示會現場,寬敞的大廳中燈光昏暗,隻有展示台附近才有明亮的燈光,不時有腳步聲走過。
顧城穿著黑色風衣,臉上戴著修羅麵罩,站在黑暗中,目光冰冷地凝注著光亮處,麵無表情。
從黑暗中隱隱流泄出來的殺氣不難發現,這個看似保護良好的現場,實則是一個局。引他出現的局,隻要他走過去,就等於是一隻肥羊送入虎口了。
任何一個有識見的人,都不會去踩人家早就布好的機關,不會讓自己陷身險境。而他現在出現在這裏,也不過是好奇“熾天使”布下的局是怎生模樣,純好奇而已。人家宣戰的目標是他,他好奇一下總可以吧……
然而,當他在暗中觀察了半天,驀然發現原本擺放白玉扇的那個櫃台裏,有著不一樣的光芒,明明已被外力敲碎的玻璃罩,此刻正麵目猙獰地泛發著奇異的光芒。
奇怪,明明是防彈玻璃,拿什麼敲碎的?如果是他就會用激光切割片,使蠻力敲不但成功率低,而且容易引起別人注意。如果不是手段差的蹩腳小偷,是不可能用這種方法的。而用了這種方法還成功盜走嚴密看管的珍貴物品,隻說明一件事:警衛人員在旁邊圍觀,甚至可能參與了砸玻璃行為。否則,怎麼可能偷得走?
監守自盜也就算了,結果還把罪名扣在他的頭上。蝙蝠大盜會用這麼無知的手段嗎?真是玷汙他的名頭。這才是他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主要原因。心中有口惡氣,促使著他要做點什麼。他不是要反擊,他隻是很生氣而已。
兩腳有些不聽使喚的向前邁動。他手臂一揮,隻見幾聲輕微地“滋、滋”聲響過,分布在角落裏的幾隻隱藏式攝像頭便全部“下班”了。整齊地腳步聲過來了,是巡邏人員在往回走。
他自口袋中掏出一個類似爆竹的東西,上下用力晃了晃,扔過去……無色無味無聲!但它的效果卻是噴發一種可以讓人昏睡的氣體,令人毫無防範地陷入睡眠之中,不會有任何警惕意識,但唯一的缺點便是,它的效力隻能維持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中招的人就要自然醒了。
所以不論多難偷的東西,他下手時間一定會控製在半個小時內。而現在,讓他大材小用的目的隻有一個,近距離過去看看被盜現場,剛才晃到他眼的那個異樣光芒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