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長老受如此重傷,理應好生靜養些時日,聽聞北山溫泉對療傷最有益處,明日你派人護送他過去,不過,北山原本幽靜,跟去的人無需太多。”
今日出了大太陽,賀蘭玨此時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他閉著眼對站在一邊的趙禾不緊不慢地吩咐著。
身旁趙禾的神情略有些緊張,聽後謹慎地應了一聲。
想了想,問:“紅綰前日醒後便一直哭鬧,終究是做了親手斷人『性』命的事,現下害怕後悔,她身上有傷,求著您去見一見她。”
他依舊閉著眼,麵上頗為平靜道:“見我做什麼,自處在江湖中,哪裏有害怕這些的道理。”
說完,他突然一笑:“我近日倒覺得山莊裏擠得慌,她姑母如今還需要人照顧,她擠在這裏也無用,讓她早早回別院休養。”
趙禾話到嘴邊忽而收住,他明白紅氏讓紅綰留在山莊的用意,這一輩的紅氏女子裏,紅綰無論是相貌還是學識都是其中最拔萃的,故而原本也最受紅夫人喜愛,賀蘭修尚在世時,她便是內定的少夫人人選,奈何賀蘭修英年早逝,莊主之位又落入與紅氏不和的賀蘭玨手裏,但縱然賀蘭玨與紅氏互相看不順眼,紅氏也不願將少夫人之位拱手讓與他人,便想著方地讓紅綰接近賀蘭玨。
可惜,如今的這位主子人精明得很,哪個人看不出來,少夫人的位子早已許給了別人,紅綰怕是再無什麼機會。
但賀蘭玨很快說:“趙禾,你是聰明人,總能衡量利弊,你看如今形勢,應站在哪一邊?”
趙禾一愣,低頭做一輯:“趙禾是賀蘭山莊的人,自當為賀蘭山莊辦事。”
賀蘭玨勾起嘴角,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說道:“前日辛長老捎人過來請辭了長老之位,我準了。如今四位長老中隻餘你一位尚能為賀蘭山莊辦事,隻怕今後莊中的事要辛苦趙長老多分擔些。”
趙禾不敢推辭:“這是趙禾份內之事,自當盡心盡力。”
“那真是辛苦趙長老了。”
趙禾走後,鍾元緩緩從回廊走出,腰間雖別著配劍,手中卻端來換用的茶水。
賀蘭玨瞥他一眼,有些不歡喜道:“你今日倒挺悠閑。”
鍾元被他說得愣了愣,脫口而出:“阿離姑娘說這天仍冷著,公子卻偏要出來受凍,讓我每隔半柱香便給公子換上新徹好的茶水,另囑咐公子莫在外呆得太久。”
賀蘭玨啄了口新徹的茶,頓覺心中溫暖。
他自從喝了那半吊子亙古水,加上“美人香玉”的調理,身體裏那兩股冰火之力雖每半月發作一次,但平日裏已然與正常人沒什麼異處。
但阿離仍十分小心,生怕他又突然犯起病來。
“她即自己這麼說,可人又去了哪裏?你讓她自己過來同我說。”
鍾元是根“木頭”,哪裏懂他是什麼意思,如此又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這根木頭不會撒謊,隻會說實話或者不說話。
“姑娘說要去城裏走走。”
賀蘭玨手上一緩,將杯子隔下,轉而厲『色』道:“她自己去的?”
“挽月自然與姑娘一起。”
“就她一個?”
鍾元回“是”,他突然拍案而起,罵道:“胡鬧!”
昨日還叮囑她不要『亂』跑,今日就給忘了。眼下紅氏剛剛被打壓,正是蠢蠢欲動之時,她若在莊裏還沒人敢『亂』來,若是出了莊,這明晃晃的“靶子”,還不被人紮出窟窿。
他站起來,來回踱了好幾個來回,心下仍不放心,指著鍾元道:“去把她追回來,她若不肯就給我綁回來。”
鍾元領命,他卻又擺了擺手。
“不行,我親自去。”
阿離去了興慶城裏的『藥』坊,原本是想買些山沉香,奈何去了幾家『藥』坊都未買到,這『藥』原本稀有,又值冬日剛過,采『藥』人未得及進山中采集,全城上下幾乎無一家『藥』坊還有存貨。
山沉香取自羽葉丁香的根莖,治寒喘是頂好的,但這花木嬌貴,本朝境內僅賀蘭山山林間產有少許,山沉香在小地方實難買到,就連在帝京也隻有最大的兩間『藥』坊才尋得到,且根根金貴,價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