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宣戰(1 / 3)

怎麼離開律師樓,怎麼回到家,怎麼上了床,我一點也不記得了,清醒時,已經躺在主臥室的大床上了。

KING-SIZE的豪華水床上終於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旁邊再也沒有如雷的鼾聲,我可以盡情地在床上翻滾,不會不小心碰到油膩膩的肥肉,可以安心地一覺到天亮,不必半夜應付他的求歡……可是,現在我反而睡不著了。

一千多個日夜,我處心積慮得到的就是這些?兩千萬和一個安身之地,連我買的珠寶,除了手邊的幾件,都被他留給了笪尉芳!也許在別人眼裏,我已經是個小富婆了,可是區區兩千萬,和我的付出相比算得了什麼?和笪頌賢幾十億的身家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我以為我征服了那個色老頭,沒想到他遠比我以為的精明。哈哈,了不起,難怪能排名全省前十大富豪,確實不像人們想像的那麼愚蠢。

可是我不甘心,我費盡了心機,卻隻得到這一點,我決不甘心!

失眠是美容的大敵,這話一點不假。一大早,鏡子就忠實地照出一隻大熊貓,那是一夜無眠的我,遮瑕膏快用了半瓶,還是遮不住疲憊的色彩。算了,我沮喪地把瓶瓶罐罐丟在梳妝台上,就這樣吧,希望他不會注意才好。努一努嘴,看著鏡中身著黑色低胸緊身洋裝的魔鬼身材,扭著腰對著鏡子做了個瑪麗蓮·夢露式的動作。有人說衣服是女人的偽裝,也是女人的武裝,我已經準備好上戰場了,魔鏡,祝我成功吧!

笪尉恒竟然早已坐在餐桌邊,衣冠整齊,慢條斯理地享用著早餐,我故意放重腳步走下樓,他也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好像一點也沒注意到我與昨天有什麼不同,又把頭埋在報紙裏了。

我拉開椅子,移動盤子,拿起刀叉,聲音大得能把死人從墳墓裏吵醒,可是他居然像沒聽到一樣,仍舊把臉藏在報紙後麵。報紙有那麼好看嗎?報上有養眼的性感女郎嗎?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他的注意力從報紙上拉過來。

“嗯——早,尉恒。”

“早。”報紙後傳來隨性的回答。

“你總是起這麼早嗎?剛回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我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我沒話找話。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名言。

“可是早起的蟲子會被鳥兒吃掉。”我咄咄逼人。

他終於移開了遮住整張臉的報紙,折好放在一邊,放肆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我。我下意識地挺挺傲人的豐胸,而他挑了挑左眉,眼光似乎帶著洞悉一切的嘲笑,那種可惡的眼神,真的差點兒讓我掛不住優雅完美的笑容,他卻若無其事地拿起刀叉。“那麼,親愛的女士,你認為我是鳥兒,還是蟲?”

他是想說我和他究竟誰是吃蟲的鳥,誰是被吃的蟲?我當然不是任人宰割的那個!但我不會過早暴露自己的企圖讓他提高警惕。我抬起手,把手肘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傾,這樣好讓我若隱若現的胸部看起來更加豐滿,“嗯——我認為你是個……鳥。”

他突然暴發出一陣大笑,從整個胸膛傳出的渾厚音響似乎連頭上的水晶枝形吊燈也震動了。

我也笑了,為自己占了上風而得意。

“女士,你是指我在你眼裏根本什麼都不是,還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我微微偏著頭,食指風情萬種地繞著腮邊的一縷發絲,嫵媚地一笑,“你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吧。”意思就是,你也可以把它作為色情的暗示來接受。

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目光在我的胸部停留了五秒鍾。我屏息觀察著他,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麼發亮的東西閃了一下,但旋即又重歸平靜,他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裏?”西裝筆挺的樣子。

“公司。”他拿起一旁的公事包。

動作還真快,昨天剛宣布了遺囑,今天就急著接掌公司了。我顧不上還剩了一大半的早餐,急忙推開椅子,“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馬上下來。”

“做什麼?”

“當然是和你一起去公司呀,不介意我搭個便車吧?”我急急忙忙地往樓上跑,這一身性感惹火的裝束可不適合出現在辦公場合。

“你不必去。”他的聲音堅決而充滿權威,我驚訝地回頭。“讓未亡人強忍悲傷為商業上的瑣事奔忙,我可做不出來。親愛的繼母,這些俗事就交給我吧,您還是待在家裏頤養天年吧。”

“好一個孝順的兒子!”我的身子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從我進公司,當上笪頌賢的貼身秘書,就一直參與公司的經營。我並不隻是擺著好看的花瓶,我也付出了很多。尤其是笪頌賢病重期間,公司都是由我坐鎮,這個太子爺憑什麼一回來就把我排擠到一邊,奪走我手中的一切?

“多謝讚美。”他像個西洋紳士一樣誇張地一鞠躬,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抓下牆上的畫框,舉起來,可是對著那高大、威嚴、充滿自信和氣勢的背影,手中的畫框像有千斤重,怎麼也砸不下去。

仰著頭,看著這座三十五層的大樓。這是達賢集團的總部,位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的黃金地段。一樓至十八樓,是達賢旗下的百貨公司、餐廳、俱樂部,還有外租的寫字間;十九至三十四樓是公司的各個部門;三十五樓是總裁室,寬敞地占了整個一層樓,除了秘書室、檔案室之外,還有浴室、酒吧齊全的小套房、台球室、健身房。當然,這樣的布局是我的功勞,以笪頌賢那吝嗇的性子,才舍不得這麼大手筆呢。

曾經站在三十五層樓向下俯瞰,夢想有一天把整座大樓踩在腳下,為那一天我做了那麼久的準備,怎麼能任一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破壞一切呢?

底樓的接待小姐看見我,甜美的笑容立刻僵住,嘴巴張成了O形。

我對她們視而不見,徑直走到直達三十五樓的專用電梯門前,低下頭在皮包裏翻找磁卡。粉盒、麵紙、鑰匙、金卡……該死,專用電梯磁卡呢?越急越找不到,煩躁得想把皮包裏的東西都倒出來。我深吸口氣,告訴自己鎮靜,向大廳另一頭的警衛招招手。

“夫人。”警衛走到我麵前。

“去把保安部丁主任叫來。”

“是。夫人。”

不一會兒,有點中年發福的保全部主任丁敏中就急匆匆來到我麵前。“夫人,有何吩咐?”

“我把專用電梯磁卡忘在家裏了,幫我打開電梯。”我知道專用電梯磁卡除了總裁、總經理和他們的秘書之外,保全主任手上也有一張。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意思?”

“我得到命令,夫人從今天起不能再使用這部電梯。”

“為什麼我不能使用這部電梯?”我的聲音陡地尖了起來,“我命令你快給我打開電梯!”

“這個……屬下隻是奉命行事。”

“誰的命令?我現在還是達賢的代理總裁,我才是那個有資格下命令的人!”

“對不起。”丁敏中語氣雖然還恭敬,可是卻一臉決不讓步的表情。我死死地瞪著他,恨不得用眼光把他燒成灰。這個死人頭,一向自以為死忠,從前就看不慣我這個憑色相一步登天的狐狸精,要不是看他隻是個小小的保全主任,對我構不成威脅,我早就設法把他踢出達賢了。想不到今天讓他逮到機會,竟然狐假虎威地惡整我。

正是上班時候,大廳裏的人越來越多,好多人都停下腳步,遠遠地觀望這一出好戲。深呼吸,深呼吸,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好吧,我就坐員工電梯上去。我會查清楚是誰搞的鬼。”穿過看熱鬧的人群,我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我才不讓這些人免費看我的笑話呢!今天這一切,我會算在笪尉恒頭上。

員工電梯裏已經有了三分之二的空間站了人,我一踏入,原來聊天、哈拉的聲音立刻沉寂下來。

“對不起,我有件東西忘了拿。”一個人低頭退出電梯。

“哎呀,我忘了……”一個又一個找著借口退了出去,有的人幹脆連借口也懶得找,低著頭落荒而逃。不過片刻,這座直到十九樓的電梯裏隻剩下了我。

這些都是平時“夫人”長、“夫人”短,跟前跑後、爭獻殷勤的達賢員工。消息傳來得還真快呀,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昨天宣布遺囑的結果,知道達賢要改朝換代了。哼,沒那麼容易,笪尉恒想要順利執掌達賢,還要過我這一關呢。

看著閃爍的樓層指示燈,我淡淡一笑。人情冷暖我見得太多了,還會在意這些嗎?我等著他們給我舔鞋底的一天!

偌大的三十五層樓空無一人,助理秘書一見到我,也和其他人一樣,一副吃驚又不敢露出吃驚表情的樣子。

“怎麼沒有人?”

“這……笪……先生在三十三樓開會……”

我一秒鍾也不耽擱,立刻蹬蹬蹬地步入電梯。三十三樓的會議室,是董事會或高層主管會議專用的,隻有公司麵對重大決策,或年終審核才會動用。

輕輕一推,厚重的原木門就無聲地打開,滿室西裝領帶的人都注目同一個方向,表情精彩萬分。

我無視這些,微笑著招呼一聲:“大家好。不好意思,我來遲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聲音清脆悅耳,給我自信。

喝!那個人居然厚臉皮地坐在主席的位子上,衝我皺起眉頭,“你來幹什麼?”語氣好像在責怪孩子不該在大人有正事時來搗亂。聽得我心裏火大,不過,忍住,我會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