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六年,黃河發了大水,數百萬百姓流離失所,康熙下令開國庫賑災,卻發覺國庫無銀,他狠狠地發作了一番,雖說不忍對借款的臣子太過苛責,但一味地寬厚自然不能長久,到底命皇四子胤禛追討欠款。
九爺主動地站在了四爺這一邊兒,每當四爺冷著臉發作一番之後,他就會找機會替四爺彌補一下臉麵受損的老臣子,諸般手段下來,雖說四爺處事的硬氣風格沒能改變,但終究沒到怨聲載道的地步,再加上太子的欠銀是由四爺出麵幫忙填補上的,康熙知道以後沒有多說什麼,隻在心底下還是記了胤禛一功。至於跟著忙裏忙外的皇九子胤禟,康熙看著密報上他的所作所為,冷哼了一聲當做沒有看到一般將密報折子扔進了火盆子裏燒毀。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禦駕巡行塞外,一眾的皇子福晉皆有跟隨,黛檬自然也一路跟著,卻在九爺的告誡下謹言慎行,遭到了八福晉的幾次嘲諷和冷言,她通通不放在眼裏。即便九爺不說,黛檬也知道,時刻就快到了。
路途中的一切經過都原原本本被冷靜的九爺夫婦看在了眼裏,他們日日都需要掩飾住眼底的嘲諷和期待,黛檬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過那麼一句話:天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終於,到了九月初四這一天,康熙在塞外的布爾哈蘇台行宮裏召集了諸位親王、大臣、文武官、侍衛,命胤礽當眾跪下,康熙細數他為人暴戾、鞭撻大臣、截留蒙古貢品、對父毫無尊敬之意、對兄弟毫無友愛之情等種種罪狀,當場發了詔書廢黜了胤礽皇太子位,並命人將他拘禁起來。康熙哭得老淚縱橫,甚至跌到在台階上,直郡王、誠郡王親自上前一步將哭倒的康熙爺攙扶起來,此刻沒有一個人敢為太子求情。
九爺就站在眾多兄弟旁邊,冷眼看著皇阿瑪仿佛一夜間蒼老的麵孔,心下不是不心酸的,可更多的是一絲快意。太子!即便上次沒有索額圖暗中挑唆,你這次還不是照樣暗中窺視皇阿瑪?放心吧,不會這麼快了結的,趁著你複立的機會爺還要扳倒四處蹦躂、不肯安分的老八呢,你還有機會坐上太子之位的,一切都跟前世一樣,放心吧。
這次廢黜太子的起因依然是太子用匕首劃開了康熙的帳子偷窺,隻是那天晚上九爺一直拉著十三在飲酒說話,告密之人是誰他暫且不知,但他至少做到了保住十三。至於十四手上的模仿十三字跡偽造出來的文書,九爺也一早安排人偷了出來並換上了十四的字跡,也已經被送到皇阿瑪手上了,結果想必很快就會出來了。十三已經安全了,就是不知道十四的結局會如何。一定是跟前世的十三不同的,十四的親額娘作為萬歲爺如今最寵愛的女人,他必定會無恙。
這天夜裏,哪個皇子都是各自睡下的,誰也不敢集結在一起,免得戳了皇阿瑪的眼珠子。
九爺的帳子裏,夫妻兩人在悄悄說著話。
“胤禟,你那天一直拉住了十三,是不是怕他被人利用了?”
九爺點了點頭,“前世是十三告發的太子,皇阿瑪那人對太子用了三十多年的心血,哪怕知曉一切都是真的也狠狠地遷怒了十三,使得他直到四哥登基才有出頭的一日,甚至前世時這個計謀還是我想出來讓十四親自引著十三做下的。沒想到今時今日,他們用的還是這個老辦法。”
“所以你才確定一定還有個跟我們同樣知道曆史走向的人,是吧?”
九爺再一次點頭,“包括十四預備下的文書裏,明明白白寫著十三勾結蒙古貴族意圖不軌,若是我沒有掉包,皇阿瑪一看到是十三的字跡,又是在這個當口也隻會以為十三覬覦儲位。咱們不著急睡,再等等吧,我估計今晚還得鬧騰。”
果然,過了不久,帳篷外頭想起了人聲,九爺利用一早遣人安放在康熙帳子裏可以窺視的花葉,給自己和黛檬的眼睛耳朵上貼上了花瓣,接著就對皇帳裏麵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聽得一絲不差。隻見康熙狠狠地將信件丟在了十四的身上,“你就是這麼孝敬皇父的嗎?今日你額娘還信誓旦旦地說胤禎一定跟太子不同,這就是你的孝心?”
十四不明所以,看著侍立在皇阿瑪身後的額娘打來的眼色,連忙撿起了地上的信件,隻瞧了一眼,十四便驚得一頭大汗,連忙跪倒在地,哭叫道:“皇阿瑪,這信是兒臣遞上來給皇阿瑪的啊。若是信件果然是兒臣所寫、果然是這樣的內容,兒臣怎麼敢?皇阿瑪,是有人陷害兒臣啊!”
“哦?”康熙微眯著眼睛,冷聲問道,“那原本的信件是誰所寫?是什麼內容?”
十四剛剛張嘴欲言,就看到額娘隱隱搖了搖頭,立刻醒悟過來,如今無論說是誰都變成了他在攀咬了,索性咬緊牙關隻字不提,隻直挺挺垂頭跪在皇阿瑪麵前。
康熙顫著手接過了德妃遞過來的薑茶,輕輕抿了一口,他如何不知道這信是被掉包了,看來是有人在借著太子出事的機會想要扳倒老十四了,隻是,德妃為何說是老四的惡作劇?老四是她親生,縱使他平日知道德妃待老四並不親熱,可虎毒不食子,總歸不會是德妃在陷害老四吧?難道德妃是在大義滅親,原本的信件真是老四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