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嗬嗬,他那個人天真得近乎可愛,執著認真也是業界出了名的。這段時間讓他整理一下表麵的賬目,可以減輕稅務局對季氏的懷疑,對我們都好。還有,這個周末我約他還有他的小女友到新建成的度假中心,感情畢竟是要好好培養一下的,記得把約會挪開,我們要一同去。”
“你做主就好了。”
他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微微勾起薄薄的唇角,然後輕佻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
終於來到了公司,在門口等待多時的秘書,看到我們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推開會議室的紅色實木大門。
會議室中有什麼人,我都沒有看見,我看到的隻是那個優雅坐在那裏的男子,隻覺得胸中炸開了一片轟鳴。
“認識一下,這是我們季氏公司新任的首席財務官,艾染先生,這是副總裁安心小姐。”
“你好,安小姐。”
而一身黑色西裝,裏麵穿著樸素的白亞麻襯衫的他,微笑著,自信十足地看著我,伸出了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
“你好,艾先生。”
隻覺得艾染身後的陽光刺眼得讓我不得不微微閉上眼睛,但是我立刻從震驚的情緒裏解脫出來,平常覆蓋於全身的優雅立即武裝上全身,鎮定地握上了艾染伸出的手,然後退開,和這個男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手指異樣冰冷,出於本能艾染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而我居然在他隱含關心的目光中不自然地掉轉開了視線。
“好,現在會議開始,這項工程是這樣的……”
第一次,我在開會的時候無法集中精神;第一次,我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思緒。
我憎恨迷惑了自己的他,也憎恨被他所迷惑的自己。
度假村是季氏剛剛在C市完成的一個大規模項目,是一個與遊樂場結合的多功能的休閑度假中心。
這裏有可以在休閑別墅旁享受道地天然溫泉的SPA,另外像保齡球、高爾夫球場、小型賽車場,東側還建了一個大型的遊樂場。
搭乘直升飛機過去之後,一整天的玩樂下來,艾染還有安雅形影不離的情深意切,刺得我身心俱疲。
終於傍晚時分安雅累得筋疲力盡,回房休息了。
而我卻好似失去知覺一般,陪著兩個大男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帶著酸澀的黃金色液體順著喉管滑入腹中,然後好似從毛細孔中蒸發了一般,我喝得毫無醉意。記得原本的我,隻要一聞到酒味就會頭暈,曾幾何時我已經變得千杯不醉了?
男人之間的友誼是不是從酒精之中增強的我並不知道,隻知道艾染還有季四已經喝得開始說著胡話。
“你這個小子,從大學遇見你就是這麼一個女人,這麼多年了,你也沒有換一個,太沒有出息了。”季四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的下巴,朝著艾染笑得奸詐,但是說話時舌頭已經略帶些卷曲。
“怎麼樣?我跟你說啊……學長……安雅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你知道嗎,學長?唯一的……”
艾染的手肘支在桌上挑眉,目光已是朦朧一片,看著對麵那個出言不遜的男人,那眼睛已經笑得眯細起來。
我聽不下去了,放下酒杯走出了別墅,走著走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遊樂場。
由於是周末,夜間的遊樂場更是燈火輝煌,摩天輪上不斷有霓虹的顏色閃過,為被夜色染成墨黑的空氣染上一絲輕佻的流豔。
我站在旋轉木馬旁,聽著奇妙的音樂聲,一個個五彩斑斕的木馬映著流光異彩霓虹色彩轉啊轉啊。
“隻是看著,有意思嗎?”
不知何時來到身旁的艾染,墨色的眼睛被酒精滋潤著更加魅惑,而我看到自己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其中。
“你怎麼在這裏?”
身旁的男子此刻雖然麵色有些發紅,但是卻不掩清雅的容貌,一頭月亮碎片般的美麗的發流瀉在額頭,突然,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渴望,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上了他的臉。
觸摸到他肌膚的一瞬間,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形狀優美的唇角扯起一抹清淡的微笑。
“學長已經陣亡了,我出來透透氣,可是不知不覺地竟然走到了這裏。”
“看來你是喝醉了。”
我近似貪婪地享受著包圍住手掌的溫暖溫度,感覺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溫度高得不正常,看著隨著他輕輕搖動而流過異彩的那一頭纖細的黑色發絲,唇角已經不自覺地彎起。
“嗬嗬,是吧?”
現在這張臉上卻隻有幾分天真的稚氣,他把我抓得很緊,像是可愛的孩子抓著心愛的玩具一樣。
此刻,我有了一種被珍惜的感覺。
“光看著有意思嗎,為什麼不去坐?”
“啊?”
“走,跟我來!”
“去、去哪裏?”
我一時緩不過神,踉蹌地跟著他往旋轉木馬的入口走去。
“我不想坐……”
“不要騙人哦,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想很想很想坐啊。”
驀然,他又轉身停住了腳步,我收步不及跌進了他的懷中,他純白的微微敞開的領口,隱約可以看到他因為酒精而微微泛出淺紅的肌膚,他的氣息離得我那樣近。
“是嗎?”
看著一連說了三個很想的艾染,我的心微微戰栗。
“絕對是,你的表情是這樣說的。可是一個人坐的話,太寂寞了,我陪你好了。”
他孩子似的笑著,鼻子眼睛眉毛都攢到一處去了。
看著這樣的他,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那樣開懷,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也許我真的是寂寞到了他覺得可憐的地步,也許我已經寂寞到了隻要有一點溫度就會依靠過去的程度,但是我真的無法拒絕他。
因為一個人確實很寂寞。
就好像隻有一隻翅膀的天使,無法飛翔,此刻我真的需要他的陪伴。
“你想坐那個?”
“這個,長著翅膀的。”
“那我也坐這個長著翅膀的好了。”
說著,他坐在了我的身後,我被像是抱著什麼異常珍貴的物品一樣慎重地摟在他的懷裏。
木馬開始旋轉,勾織出奇幻得好似月夜下籠罩著森林的薄霧的音樂聲響起,我靠在他的胸膛,我們那樣接近。
周圍千萬點霓色光芒,裝點得仿佛流金一般美麗。
風很冷,從他的發絲輕輕拂過我的頸項,胸膛裏一點奇妙的情思隨著木馬的起伏而擴散開來。
我的眼漸漸模糊。
為什麼有著清澈眼睛的天使一樣的男子,總是勾起了自己最脆弱的情愫?是否最初烙下的脆弱記憶已經在我的心裏生根,每次看到他,我就沒辦法偽裝自己,總是把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麵暴露在他麵前。
可是,他已經是別人的,從十年前開始,他就已經屬於了別人,是我不可以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