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婉轉的鳥啼中悠悠轉醒,心情甚覺舒暢。窩在被裏,伸個懶腰,蹭蹭絲被麵,在床上了無睡意地滾了兩圈,最終還是決定起床。
這是回國之後的第十天,也是上任陳子墨女朋友時滿十三天。剛開始的時候若欣還很緊張,不知改變了身份的他們該怎麼相處。不過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大的改變,若真要說就是子墨會時不時抱她,動作間帶著說不出的親密。以為會不習慣甚至排斥兩人間的親密動作,卻也是在後來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異常眷戀人的體溫。她不知道別的情侶是如何相處的,但現在的狀況她很滿意。
但子墨真的很忙,尤其是一個星期前,更早的起床、更重的黑眼圈,所以更多的時候她會寧願選擇呆在家裏,挑一部好看的電影,或者僅僅是搬兩張躺椅在陽台上喝茶、聊天、曬太陽。經常在不知不覺中,他就會睡過去。
最近,他似乎真的很累,公司出什麼事了嗎?
坐在沙發上一邊認真做著準備工作,一邊認真思考。
或許就是因為太認真,所以在子墨突然出聲的時候才會被嚇到。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她真的嚇白了臉色,他撫上她的臉頰擔心地問,“還好嗎?”
手忙腳亂地遮住攤在膝上的書和筆記:“沒,我沒事。”
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感謝他還算不錯的視力和理解力,相對於她的慌亂,他好整以暇笑道:“我已經看見了。”
哦,好吧,她懊惱地皺眉。
“約會進程安排?”挑眉,斜睨。
“……好吧,它是。”赧然承認。
陳子墨的笑容有些奇怪,他從隨身的公事包中拿出一本小小的筆記本:“我想,我們都不需要它們了。”熱心的皇甫同誌提供的。
原來……
失笑出聲:“對,我們隻要做自己就可以了。”難怪總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是太過於刻意了吧。
笑著輕啄一下她的額頭:“同意。”
“怎麼在這個時間過來?”開始慢慢習慣兩個人之間親密的肢體接觸。
“到附近辦點事,順便過來看一下你。”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側頭靠在頸側,呼吸間便滿是她的芬芳。
“這算不算徇私舞弊的一種。”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這是她最喜歡的動作。
“不,這是充電時間。”他答得理直氣壯。
“本來中午我打算給你和皇甫送飯,現在還要不要?”雖然想到他公司裏的那些詭異過度的同事,頭皮有些發麻,而且也曾立誓不去他公司了,可是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有點行不通。好吧,她下定決心:誓言是用來打破的。
真是極其正經的回答
“當然,”輕輕搖晃著身體,他斜斜看向她問道,“今天的約會安排?”
“你可以選擇拒絕。”反正她是沒差,哼。
埋在頸間的墨黑頭顱蹭了蹭,含糊地說了點什麼。
“什麼?”
“當然要,”懊惱地啄吻下她粉嫩的唇,“我必須走了。”
“這麼快?”語氣間隱有一絲失落。
“嗯,還有些事情等著處理。”陳子墨站起身扣好腕間鬆開的袖扣。
“那,中午見?”
“嗯。”站在她麵前足足有三秒,看若欣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俯身靠近她的臉龐,“還有呢?”不厭其煩的提醒。
意識到他想要的是什麼,若欣的臉色燒紅,稍帶拘謹地踮起腳尖飛快在他頰側輕吻了下。“好了,你可以走了啦。”局促地推搡著子墨,主動催他出門。
眼神放柔,溫和的嗓音傾瀉而出:“中午我等你。”
“我等你很久了。”中年女人靠坐在木質雕花椅,見到若欣嘴角一勾。
站在這個是她繼母身份的女人麵前,她沒有答話。
“不介意談一談吧,坐。”沒有起身,隻是隨手示意若欣坐下,然後揮手讓完成“請人”任務的保鏢退下。“需要點些什麼?”
不介意?她能介意嗎,在兩個大漢堵人的情況下?“不用了,你想談什麼?”若欣坐下,也是笑,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
笑痕加深:“你知道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嗎?遇事冷靜不慌張,這才有資格稱為任家人。”也才有資格成為宏兒的妻子。
“除了我爸和你結婚之外,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即使她對父親也沒有多深的感情,但並不代表她會原諒任慧佘所做的一切。
“你這樣說真的讓我很傷心。”摩挲著無名指上澄澈通透的綠寶石戒指,“不過既然如此,那就開門見山,也許你已經知道了,我要你嫁給宏兒。”
“他不喜歡女人。”食指相抵扣放於膝,她淡陳事實。
“我隻需要你們給我留下一個孩子,其他的我不會多做幹涉。”
唇色淡若櫻蘭,不甚在意地垂下眼瞼,半斂著的眼瞼下眸色淩厲,“能知道你是從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答應你這個要求?”根據任慧佘以往的行事作風,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是你們劉家欠我的。”保養得宜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刀叉切開猶自冒著熱氣與血絲的牛排,與盤麵尖銳的摩擦聲在安靜的環境中分外刺耳。
“還有,我了解你的一切,你現在住的地方、工作,當然還有和你住在一塊的陳子墨的情況。”在談判桌上,她向來喜歡做好萬全準備,這也是她到現在才出現在若欣麵前的原因。“關於我的提議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會盡量滿足你。”
目不斜視,靜靜聽著眼前人的話,若欣淡漠著臉孔沒有任何表情,舌尖頂住上顎停頓三秒,她才直視著任慧佘緩緩開口:“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會給你時間考慮,也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的建議,不過我的耐心有限,三天後這個時間希望能聽到你的答複。”
“我爸呢?”即使再不想承認,她還是不能就此完全放任不管。
“你爸?”細細嚼著叉上的牛肉,任慧佘神秘而殘忍一笑,“他很好,非常好。”唇瓣開合間帶著絲絲血漬。
說不出的惡寒襲遍全身:“我還有事先走了。”努力鎮定著心神,她自若轉身。
“如果你是我的親生女兒,那有多好。”可是事實是她不是她的孩子,甚至是她仇人的孩子!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傷害她,可偏偏,命運弄人。
任慧佘失了胃口,放下手中的刀叉,捂著小腹怔怔望著窗外陽光明媚。
孩子啊……
而在同一時間同一片天空下,陳子墨早就沒了工作的心思,盯著手上沉默不響的手機,翻開、合上、合上、翻開……
十一點十五分,離午休還差一刻鍾。
“OK,我投降,”癱坐在椅上皇甫靖無奈地翻白眼,“想打就給她打電話啊。”可憐的手機翻得都快讓他眼暈了。
她快來了吧,翻開手機沒有目的地盯著上邊跳動的時間數字,唇不可自抑地上揚。
戀愛中的男人,好惡心!
“白癡。”皇甫靖輕啐了聲。不過——轉動指尖間的鋼筆,看向活頁紙上墨黑深濃的一點,似乎真的很幸福。
幸福,什麼是幸福?其實直到三天之前,若欣都不是很了解。
“鈴鈴鈴……”電話鈴聲不屈不撓地響著
“喂,”出來喝水的若欣順手接起響了半天的電話。
“喂,若欣啊,在工作?”老編爽朗的聲音傳來,大吐苦水,“唉,還是你好不用我來催,哪像他們一個比一個壞,催稿催得我都要少活三十年了,難怪我沒時間談戀愛。”隨即話鋒一轉,“說到這兒,老實交代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哎?”
“哈,沒有否定哦,看來這回是真的戀愛嘍。”
“耶?”可以這樣子就下結論嗎?
“我怎麼也當了那麼多年的編劇了,還能看不出來你的那點小九九?嗯,如果說你以前的畫風是一杯涼白開,現在就是一杯溫熱的白開水,最近的畫從頭到尾都有一種幸福的味道,想不讓人看出來也難。”
白開水?老編這算是在表揚她嗎?雖然不是個很好的吐槽點,但原諒她真的隻能想到這一點。
“……好了,不多說了,琪琪在叫我,最後還是老話一句準時交稿,就這樣吧,我還要催下一個,bye-bye 。”老編風風火火地說完,就掛了。
“bye。”
拿著掛了的電話,呆楞了好一會兒,才震愕於老編的幸福之語。
幸福?她的畫讓人感覺很幸福?
手上仍屬進行時的係列畫稿是講述一個關於豬和狼的故事。小豬就叫小豬,狼的名字也就是狼,這是一個奇怪的組合也是奇怪的故事。貫徹於整個故事的是她對幸福的注解:簡單的愛、真心的疼、一點溫暖、很多安寧,幸福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