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邱碧惠接過,仍舊坐在地上,不肯起來。過了一會,又悲從中來,淚水戚戚而下。
關杭伸手扶起她,“我們去洗手間。”她抿緊唇,不看韓襄,扶著邱碧惠去了洗手間。
男人若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男人若不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任何借口都成為借口。
一連幾晚,韓襄腦中總翻騰那句話,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那一晚,他終於忍不住,在淩晨三點,撥了丹雲的手機。
“喂!”睡意朦朧的聲音傳來,竟是個男聲。
韓襄一驚,手機差點掉到地上,淩晨三點,一個女子的手機裏傳來一個帶睡意的男聲,總不能拿手機被人偷了來解釋吧?這樣一想,韓襄自己臉都紅了。
“喂?”半天聽不到回音,那邊有些不耐煩了。
“我找程丹雲。”接電話的,應該是劉羽飛吧?
“你是?”睡意跑光光,劉羽飛皺起眉。這男人……該不是韓襄吧?
“韓襄。”
“誰呀?”丹雲一伸手奪過了手機,沒看到劉羽飛難看的臉色,“喂!”
“丹雲,是我,韓襄。”
丹雲看看牆頭的掛鍾,“老大,半夜三點,你沒事打我手機幹嗎?你要找也該找關杭吧?”
“我……”韓襄語結,“丹雲,我有事想問你。”
“問吧。”看劉羽飛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她偷偷笑了一下,“不要太長時間。”
“丹雲,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南下來廣州?”韓襄坐到了窗台上,蜷起雙腿,朝玻璃窗朝下望。
“啊?”怎麼也沒想到他問這個,“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吧?”
“我隻想知道,為什麼你們都堅持要留在這裏?”這個城市好在哪裏?關杭和丹雲都選擇了在這裏。
你們?丹雲皺眉,“關杭不肯和你去H市?”
“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呃,那個,韓襄,你是不是記錯了,當年我不是一定要南下吧?”丹雲深吸一口氣,“其實我隻是這麼提了一下,後來一直是你以為我要南下,最後我是騎虎難下,才不得不過來的。”
“我一直以為?”韓襄的手指在玻璃窗上無意識地劃著,怎麼變成了他以為了?
丹雲笑了,“過了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其實我隻是告訴你一個想法而已,但你當真了啊,然後自以為是我選擇的路,所以你寬宏大量地放我走了。”
“可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走,為什麼不留下?”
“因為……韓襄,你沒有留我。從頭到尾,你沒有對我說過一句‘丹雲,你不要走,留下來’這樣的話。女人有時候也要麵子,我開始是賭氣,後來想了想,也許你真的並沒有將我當成未來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侶吧,所以才這麼幹脆大方地放我走了。”
“你……這麼想?”有嗎?他真的不曾留過丹雲?
“你和關杭之間到底怎麼了?”過去的事她已經不想再研究了,現在各自都找到了幸福,也算皆大歡喜,了無遺憾。
韓襄一抓頭發,歎口氣,簡略將那晚的情形說了一遍,連關杭最後勸邱碧惠的那句話也說了。
丹雲靜靜地聽,待他說完,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還是這樣嗬!連一個參與發言和決定的機會都不給別人。韓襄,換做我也會這麼想呢。如果兩個人真的相愛,你不覺得你所謂的理由荒謬到極點嗎?我是北方人,羽飛是南方人,不是照樣也在一起嗎?何況你和關杭還來自同一個省份。你自以為是地作出了以為對關杭最好的決定,其實是你自私吧?你害怕這樣一段感情會打亂你的人生計劃,所以寧願不要;甚至你連一個為了你犧牲的機會都不給,徑直就將她否決出局了,我替關杭不值。”
是這樣嗎?他是這樣想的嗎?“我一直記得,那天她告訴我,她以後要回去買房子,和父母住在一起,過安穩平淡的生活。
“我打賭,你在否決她的時候,這絕對不是你最主要的理由。你一定先想到的是你的父母,你不想放棄H市,因為你的父母將來也會回去,所以你先否定了你可以放棄待在H市的想法,然後再推導出關杭不能隨你回去的理由,最後得出結論,你們不能在一起,因為兩個人的距離太遠了。”丹雲說道。
不,這個指責不公平,他先想到的或許是他的父母要回去H市,但他更害怕的是因為他不得不呆在H市而給不起關杭幸福。因為……他真的覺得關杭不會和他回去。
“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你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時候,而這份幸福又與你現在的人生計劃相衝突,你該怎麼選擇?你又有沒有問過你父母,是你一生的幸福重要還是大家在H市團聚一堂重要?”
沒有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做;丹雲說得對,他什麼都沒有多考慮,就徑直否定所有其他的可能,如今這一切心煩意亂都是他自找的。
“我……”
“如果你喜歡關杭,現在追回來也許還來得及。試試吧,韓襄,條條大路通羅馬,到達幸福彼岸的路不隻留在H市一條。”最後,丹雲這樣告訴他。
放下電話,他心中動搖,如果他的幸福與他的人生計劃相衝突,他該怎麼選擇?
他選擇了堅持自己的人生計劃,如今的狀況看來,那明顯是個錯誤,傷人傷己,關杭心碎情傷,他失魂落魄;那現在呢?可以改變嗎?怎麼改變?
忍不住,在半夜三點時分,他又撥了一個電話,這次,是不孝順地吵醒了父母,“媽!”
“啊?韓襄,你怎麼這麼晚打電話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母親著急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深夜,熨燙他的心,內疚更甚,他最近都在胡來些什麼?
“媽,我沒事。隻是想問你,如果我不想待在H市,你會反對嗎?”忍不住問出口。
“啊?”聽到他沒事,母親放下一顆心,但聽了他說不想待在H市,也顯然吃了一驚,“你……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沒……隻是,如果我在別的地方找到更好的發展,您會不會反對我去?”更好的發展就是和關杭在一起。
“你這傻孩子,有更好的發展你就去啊,隻要你認為是對的。”這麼晚了就是問這個嗎?韓母哭笑不得。
“可是……那樣,也許以後我們一家人不會在一起。”
韓母笑道:“隻要你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啊!在哪裏不是一樣啊?我和你爸不也沒和你外公爺爺住在一起?哎呀,困死了,明天再和你說吧!”
在哪裏不是一樣啊!
嗬……原來,一切果然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韓襄坐在窗台上,望著窗外寧靜夜色,露出了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嗯嗯……討厭啦,都這樣說人家!”
關杭強咽下翻騰上來的胃酸,忍住。
“你好壞哦……不要嘛……嗬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可惡!到底是壞還是好?胃酸再度上湧,同時口中唾液腺開始大量分泌,是要嘔吐的前兆。
“知道了啦,看電影嘛……嗯嗯,要你來接人家……啊,你到樓下了啊?騙人,我才不信,除非你馬上來。”
故意的吧?忍無可忍,關杭咬牙切齒一腳將正在講電話的容容踢下沙發,“你花癡啊?惡心死我了!”這種話她以為隻有在肥皂劇裏才可以聽到,沒想到容容居然給她來個現場版的,真是受教。
容容揉了揉臀部爬上沙發,哀怨地看她一眼,“你很過分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踢我下去!”
“你也沒同我打招呼!”那麼惡心的話啊!雞皮疙瘩掉一地,“我吃過晚飯了,請不要荼毒我的胃。”梁振海果然是強人,居然還能忍受這個女人兩年。
“我平常都這麼和他講電話的啊!”戀愛嘛……容容很委屈。
是嗎?關杭不信地瞪著她——難道這兩年她居然這樣麻木不仁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