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1 / 3)

兩個月後,上海。

“媽,你到美國了嗎?”醫生說孕婦最好是不要做飛機,而且她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要是越上亂流,很可能會導致流產,所以母親和他交換了坐鎮地點。

“臭小子,展眉有沒有去你那裏?”電話彼端才接通,安以婄劈頭蓋臉就問魏展眉人在哪裏,兒子的問候直忽略不聽了。

“她?”江流風心不在焉的聽著母親的電話,手指繼續在鍵盤上飛舞,目光也未曾離開屏幕半分,“沒有,她不是在家嗎?”

“我就是找不到人才問你的啊!我一到美國,就往家裏打電話,傭人說她早上出去還沒回來。”

“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派人去找,您不用擔心。”

“我告訴你的話沒忘記吧?展眉不喜歡魚的味道,她比較喜歡喝雞湯,還有……”安以婄就怕工作狂的兒子會把媳婦的身體給忽略了。

“媽!我知道,她也不喜歡薑蒜的味道,喜歡吃蔬菜和葡萄,我都告訴廚房裏的人了每天為她準備新鮮的,每兩個星期的產檢我也會陪她一起去的。”老天,母親從準備去美國開始就一直念,天天念!

“扣扣扣!”敲門聲之後,特助推門而進,聽見上司在打電話,還不停的歎息,安德烈估計上司可能在和大老板通話,默不作聲的將手上剛簽收的快遞擺到他的麵前,然後退出辦公室。

“我知道,天還沒涼,等過兩天我會陪她去置辦衣服的,我明白……”聽著電話那頭母親不停重複著同樣幾句叮囑,江流風不禁覺得頭痛,停下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掐了掐眉心,“媽,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記得,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會關心的,不要再念叨了好嗎?”

他媽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嗦了?一件事情可以反反複複不停的交代,寵愛一個人也要有個限度的好嗎?

一個月前,他和喬*莫泰接解除婚約,卻多了一個孩子和孩子的媽媽。當他決定要帶魏展眉一起去美國的時候,坐船,他以為母親還是會反對,事實上她確實是反對了,但是和他以為的理由不同。

“坐船?你有沒有搞錯?四個月的身孕,孕吐那麼厲害,過去時間也要坐很長,要是展眉暈船那還了得?你以為懷孕就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啊!不準,我去美國,你留下來。”他以為母親會覺得帶著她很累贅,結果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一向難纏的母親,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喜歡魏展眉,為什麼?

督見助理拿進來的快件,分神看了一眼,寄件人是喬*莫泰,她也沒回法國?

放下手中的工作,動手將快件拆開。

“你是有沒有在聽?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要體貼一點,懷孕是很辛苦的……”

“我知道了。”一麵耳朵裏母親念念叨叨,一麵手裏伸手將快件裏的東西倒出來,嗯哼,一枚戒指和一把鑰匙。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他給喬的訂婚戒指,至於鑰匙,是他之前和喬同居房子上的鑰匙,婚禮已經取消了,房子一個月前也賣了,她現在才把東西寄給他,不是多此一舉麼?

不,應該說這是喬*莫泰的任性和示威,借由這個舉動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她不會來求他的。

“臭小子,你有沒有在聽?展眉的身子本來就不好,越到生產的時間她的情緒會變差,別總是讓她一個人在家裏呆在,要多陪陪她知道嗎?還有她的預產期是十二月二十號左右,我也會盡早趕回來,警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人笨笨的,不要讓她受欺負了,喂,聽見沒有?”

“是,我知道,孩子也是我的,我知道這麼做。”老媽在耳邊念念念,他老實的聽著,看著喬寄給他的鑰匙,沒感覺,然後站起身隨手扔進垃圾桶裏,連同和她相處的五年回憶一道扔掉。

“好了媽,我現在出去找她。”敵不過母親的念叨,他還是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找她好了。

掛斷了母親的電話,他拎起外套,離開辦公室,並找來特助一同出門,沿街找人他還可以和特助討論一下工作的事情。

“明天我不去公司了,下午的會議你替我主持。”他的特助絕對要耐操,能力也絕對要卓絕,他不在的時候可以應付任何突發情況。

“沒問題。是私事嗎?”他和江流風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兩人在公司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出了公司就是朋友。關心一下朋友的生活也是應該的嘛!

“陪我孩子的母親產檢。”給她做產檢的婦產科醫生是江氏醫院的院長,也是江家的家庭醫生,在業界有一定的權威,“順便給她置辦一些衣物。”

他要做好完全的準備,給她們母子最好的,他要他的小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唔。”安德烈撇撇嘴,發出一些不明思議的咕噥聲。

“怎麼,有意見?”江流風督向他,音調壓的很低。

“哦,沒,隻是有些錯愕罷了。”安德烈撇嘴一笑,說出心裏的看法,“沒想到你會很樂意的將接受那個意料之外的孩子。”他的表達很委婉含蓄,因為他很清楚老友不喜歡激烈的言辭。

“責任。”簡短有力的兩個字,莫名其妙讓江流風說的有些心虛。

這就是他會這麼無微不至安排的原因?作為開放的美國人,安德烈實在是不理解他的想法,就因為對方懷孕,就要和一個稱不上認識的女人結婚,這會不會太瞎了一點?“責任?你不覺得著個答案很……傳統嗎?”

“我就是這樣一個傳統的男人。”雖然從小就在國外接受教育,打扮很時髦,但是江流風的思想不得不說還是很中國人的。

重新置產,房子重新裝潢,原本鍾點式上下班的傭人改成二十小時的住家傭人,身邊的額保姆換成經驗老道的專業保姆,讓她們可以陪在魏展眉的身邊,協助她適應現在的新生活,他還將美國有名的血液科專家請來為魏展眉的妹妹治療,隻要找到和魏清和相匹配的骨髓,就可以為她準備手術了。

這一切,都是責任。

雖然他們是奉子成婚,也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但是身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妻子該有的待遇他都會給她。

對他而言,這都是些不花心力的表麵功夫,但魏展眉卻大受感動的一而再的感激他,言語中他得知自從魏家家道中落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被這麼關心過了。

謝謝你為我和孩子所做的一切……

謝謝你對我們這麼好……

他不記得自己有對她溫柔過,但是她每每和他說話總是溫柔的笑著,唔……最近這麼總是想起她來了?

“難怪喬會受不了你。”安德烈小小聲的嘀咕著,“速食愛情遇上了傳統便當了。”

“你說什麼?”江流風耳尖的還是聽到了,危險的朝他眯起了眼,“再說一次。”

“沒,nothing,我說老板,我待會兒見到魏小姐,我要這麼稱呼?”依照安德烈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喜歡他叫魏展眉一聲“江太太”的。

“叫她……”差點脫口而出“江太太”,他微一皺眉,為自己剛才的想法,“叫她展眉,她已經結婚了,怎麼還叫魏小姐。”

什麼意思?安德烈被他搞糊塗了,怎麼感覺剛剛有話被他自己給截斷了,但是看著他奇怪的臉色,安德烈還是乖乖閉嘴,不去揣測他的心思。

車子來到魏展眉之前住的地方,兩人正準備下車上樓看看她在不在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江先生,魏展眉小姐在路上被車擦到,動了胎氣,有出血現象,現在在醫院接受觀察,請……”

不用照鏡子,江流風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麼難看,出血?擦傷?

最好是意外,不然讓個讓她動胎氣的家夥就死定了!

問清楚她被送往的醫院,他也火速趕往。

當江流風找到魏展眉時,看見蒼白虛弱的她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手上吊著點滴,一臉的驚魂未定,眼框裏儲著楚楚可憐的淚水。

隻有她一個人,身邊來來回回的全是陌生人,因為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些醫生護士的態度也不太耐煩,她似乎不知道要哦問誰她肚子裏孩子的狀況,瞧她隱忍害怕和擔憂而渾身顫抖的模樣,竟讓他感覺心被人揪住了一般。

當他有意識時,他發現自己的腳已經朝著她走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發現是他,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隱含在眼眶裏的淚水也終於掉了下來。

“流風……”

緊抓住他的大手,的這雙隻剩骨頭的小手,好小,好小,且一直在發抖,卻感覺得到她寄托藉此了所有的信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