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整個大地包裹在一片銀色的外衣下,天上的鵝毛大雪在持續的飄落,不斷地增加這層外衣的厚度。
不遠處的田埂上,一個小男孩正在艱難的冒雪前行,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襖,棉襖上的破洞裏露出的棉絮跟大雪交相輝映,變成了最完美的偽裝色,如果他站著不動的話,你真的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呲溜——撲通——”
小男孩一個沒留神滑下了田埂,摔進了稻田裏,厚厚的積雪瞬間就把他吞沒。
小男孩仰麵躺在雪地裏,白色的霧氣隨著急促的呼吸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看上去就像是蒸汽火車頭冒出的白色煙柱一樣。
小男孩的雙眼直視著天空,飄落的雪花使得天空變成了一片灰色,在厚厚的鉛雲的映襯下,帶給人無比壓抑的感覺,小男孩的眼神是那麼的無助,透露出一股讓人憐憫的悲傷。
呆了片刻,小男孩這才掙紮著爬了起來,他拍掉身上的雪花,然後爬上田埂,用他那倔強的腳步繼續艱難的前行。一個小時之後,滿身泥汙的他終於來到了校門口。
校門口的牆壁上寫著“幸福小學”四個大字,字體是用鮮紅色的油漆書寫的,在他的眼中,幸福這兩個字看上去是那麼的刺眼。
小男孩把快要滑落下肩膀的破舊軍用挎包往上提了提,低頭走進了校園。
“劉放——劉放——劉放來了沒有?”
二年級教室的講台上,班主任陳老師手裏拿著一份名單,正在進行點名。
這個時候小男孩剛好走到教室門口,聽到老師點名,他有些畏縮的停下了腳步。
陳老師抬頭四顧,沒有在班級中找到劉放的麵孔,她歎了口氣,拿起鋼筆在劉放的名字上打了個紅色的叉叉,正當她放下鋼筆準備接著點名的時候,門外站著的小男孩終於鼓起勇氣走進了教室。
全班同學立刻就把視線集中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通紅,幾十雙眼睛的集體注視帶給他莫名的壓迫感,小男孩低下了腦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小聲道:“對、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
陳老師看了看從小男孩破舊的棉靴裏露出的腳趾頭,臉上流露出了鼓勵的微笑:“劉放同學,你來了就好,趕緊找個位置坐下吧。”
“好、好的……”
小男孩如蒙大赦,他低著腦袋快速的朝教室的最後一排走去,很自然的坐在了教室最偏僻的角落裏。
隨後點名繼續進行,經過清點,原本全班應到五十七人,結果卻隻來了五十一人,按照陳老師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沒來的這六個學生多半已經輟學了。
這年頭學費並不貴,一學期也隻不過幾十塊錢而已,但對於農村家庭來說,幾十塊錢仍然是一筆不小的負擔,那些常年勞作的農民沒什麼見識,他們並不知道知識改變命運的道理,在他們看來,讓自家小孩去念書根本就是多餘的,還不如讓他們在家幫忙幹活來得實在。
陳老師放下了筆記本,微笑著說道:“點名完畢,下麵開始分發課本,我念到名字的同學按照順序一個一個上台。”
陳老師打開了另一個筆記本,上麵記錄的是繳納過學費的學生名單,按照學校規定,隻有這些人才能領到新學期的課本,至於那些沒有繳納學費的學生,是不能領取課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