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官家另有何事需與吾商議?官家如今也可獨自斷事了,些許小事自己做主便可,無需和吾商議”。劉娥心內冷笑,她如何不知趙禎今日來此所為何事,暗道這趙禎繞了一個大圈,卻原來在這裏等著自己。
“近日有人私下告知朕,說宮內傳言朕之生母另有其人,如今尚健在人世,此言一出當即被朕當頭痛斥。試想世人又有誰人不知朕之母後乃當今太後,朕之大娘娘?又何來另有其人?隻是世上之事皆是無風不起浪,俗語雲,填易,堵眾人悠悠之口卻難。”趙禎歎了口氣,似是頗為發愁。
劉娥聞之,沉吟不語,半響方悠悠籲了口氣,眼含慈愛望向趙禎,說道,“禎兒,既然說到此事,吾也不瞞你了,此事說來話長。”
劉娥沉思片刻,回憶道,“二十年前,吾身邊有一宮女名喚李玉,溫婉寡言,甚得我喜愛,因而被先帝寵幸有了身孕,懷胎十月後誕下一麟兒,便是禎兒你。你也知曉,這宮中曆來便是子以母貴,先帝得子後自是欣喜萬分,對你亦是百般寵愛,當時便欲立你為太子。而李玉雖被封為婉儀,但身份仍是低微,先帝便將你交於吾手,對世人宣稱你乃吾之所出,而吾長久以來也待你如己出。那李婉儀聽人讒言,誤會吾乃奪子害人之人,竟悄然離開皇宮,不知所蹤。”
聽聞此事,趙禎一時間麵色激蕩,眼眶微紅,似乎毫不知情。
劉娥望著趙禎變化的神情,臉現苦色,繼續說道,“而後你漸漸長大,我思慮你或早晚都要知曉此事,便於幾年前讓從廣著手暗中尋訪李婉儀行蹤,卻一直未有消息。誰知從廣近日突然告訴吾,有日曾在汴梁遇見她,前日更是派人去接她來宮內,無奈她對吾誤會至深,因而再次離去,如今吾卻是不知她之下落。”
一番顛倒黑白的話被劉娥說地合情合理,直讓趙禎聽得心頭直跳。趙禎麵現豫色,問道,“若是知曉李婉儀蹤跡,大娘娘又會如何安置她?”
劉娥笑道,“李婉儀畢竟壽家生母,若然知曉她下落,吾自會派人接她入宮,與你相聚,官家大可加封她為太妃,從此使她在這宮中安享晚年,官家亦可承歡膝下,吾便也了卻了這一樁心事。”
趙禎聞後也隨之笑道,“大娘娘當真是胸懷坦蕩,李婉儀卻是白白誤會了你十幾年。如今朕便派人去尋李婉儀,若是有幸尋到,且依了大娘娘之言,接入宮中,封為太妃,讓她在這宮內頤養天年便是。”
劉娥欣慰地點點頭,說道,“該是如此才好,我們姐妹也可解開這多年的心結,以後更可互相走動。吾如今亦是年歲已脯若還能見到故人健在,當真是極為開心之事。”
劉娥嘴上說著這話,心內卻暗暗想到,果然是肉連心,如官家如此仁孝之人,一旦聽聞自己生母下落,便時時想著生母,處處為生母安排。今日這拐彎抹角為自己在太廟上尊號之事,怕也是為生母所圖吧。
劉娥又想到昨日一早劉從廣進宮告知被李玉逃脫一事,她當時並未責怪劉從廣,也隻能歎到,天意如此不可違。如今即便李玉進宮也未能改變甚麼,倒不如順水推舟接她入宮,倒反而可得官家之心。如今看來,此計甚妙,倒是一舉兩得。
而趙禎也麵帶笑容,望去心情頗好,時而殷勤地為劉娥遞水、掖被,不時妙語連珠逗樂劉娥。一時間崇徽殿內母慈子孝,顯得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