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告訴我,你把織金如意牡丹妝花緞送給老大媳婦是何用意?你明知那是王氏生前最喜愛的花色,你明知老大情長,對王氏念念不忘,還要做此一舉,你究竟安的什麼心?”盧老太太情緒愈發激動。
魏氏臉皮漲紫,額角冒汗,“老……老太太,我就跟您說實話吧。”她不敢和盧老太太對視,眼神躲躲閃閃,“媳婦承認,媳婦確實是故意送織金如意牡丹妝花緞給大嫂……”
“混賬!”盧老太太一掌揮落炕桌上的茶盞。
魏氏嚇得往後一躲,“老太太明鑒啊,今晚的事真不是媳婦做的!媳婦,媳婦隻是想,若大嫂用那匹錦緞做了襖子,穿在身上,被毓珠瞧見,毓珠肯定會生氣……”
她覷一眼盧老太太的臉色,擠出兩滴淚,“媳婦偶爾是愚鈍,可媳婦就是再愚鈍,也不至於前腳送那織錦緞給大嫂,後腳就裝神弄鬼嚇唬大嫂,這不是明擺著叫人懷疑嗎?”
盧老太太聞言,沉默半晌,露出失望至極的神色,“罷了罷了,你如今翅膀硬了,我告誡你再多次也是無用。”
魏氏一聽,心慌意亂地道:“老太太,媳婦知錯了,不如就將此事交予媳婦來查,也算是將功折罪。而且,若不查明真相,媳婦可就要永遠蒙受不白之冤了啊!老太太即便不憐惜媳婦,也要想想桐哥兒、想想瑩姐兒啊!”
盧老太太狠狠剜了魏氏一眼。
她就知道,一到關鍵時候,魏氏就要把一雙兒女抬出來。
簡直是屢試不爽。
“好,我姑且就信你一次,看看你能查出個什麼來!”盧老太太冷冷甩出一句話。
魏氏心中暗喜,忙磕頭道:“媳婦必不辱使命。”
又聽盧老太太補充道:“既是如此,府裏的大小事務,就由老二、老四媳婦接手,你就一心一意為你自個洗刷冤屈吧!”
魏氏深深一震。
婆婆是要卸她的掌家權啊。
並且,一旦有了開始,日後必然後患無窮。
燕氏、閔氏定會拔掉她的人。
誰不想提攜自個兒的人呢。
更重要的是,婆婆並未說一個期限。
也就表明,很可能,她再也當不了家了。
畢竟徐氏才是正經的嫡房主母。
將來她誕下嗣子,調養好身子,就要由她來主持中饋了。
而自個兒早已被剝了掌家權,到時候再想架空徐氏,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怎麼會這樣呢!
她離間徐氏和毓珠失敗,想看大房笑話的心思落空,欲在徐氏飲食上動手腳的念頭也一早被毓珠掐斷。
她明明什麼都沒得手!
卻莫名其妙地沾了一身臊!
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蛋要害她!
魏氏怒氣衝衝地從泰和堂回到三房。
三老爺盧景洪正在廳堂內來回徘徊。
他迫不及待地抓住魏氏的手肘,怒問道:“今晚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幹的?你怎麼比豬還要蠢!能不能叫老子省點心!”
魏氏本就在氣頭上,聞言頓時跳腳,哭天搶地控訴盧景洪:“你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我做那麼多事都是為了誰?做成了你高興,做不成你就罵我蠢!你除了會罵人你還會點什麼?母親懷疑我,你也懷疑我,我如今蒙受不白之冤,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不護著你的妻子,不幫著你的妻子,反而不分青紅皂白就責罵我!好啊,你有能耐,你有能耐你自個兒過去!”
說著,魏氏一口氣緩不過來,眼白都翻了出來,饒是如此,她依舊是歇斯底裏,吵著要刑媽媽拿三尺白綾來。
盧景洪未料妻子反應如此激烈,稍稍一怔,心底暗自思忖:莫非我真冤枉了她不成?
到底是略鬆了一氣。
“三老爺,別人能懷疑太太,您可不能寒了太太的心啊。”刑媽媽攔腰抱住魏氏,淚眼婆娑。
“當真不是你幹的?”盧景洪慍色未消。
魏氏竟罵他臭男人,若擱著青梅竹馬的年歲,他可以不和她計較,但現在他好歹在金吾衛混了一官半職,也是有身份的大老爺,萬一某日魏氏在人前也如此潑悍隨意,豈不是折了他的顏麵,叫人笑話。
魏氏不知盧景洪心中所想,隻當是不肯信她,不由得心灰意冷,抱著刑媽媽痛哭起來。
盧景洪見狀,也不打算立威了,輕咳一聲,放軟了聲音道:“我這不是著急嗎。”他給刑媽媽使了眼色,邢媽媽忙把魏氏扶到炕上。
“謀害兄弟子嗣,這是多麼嚴重的罪名,偏偏你被牽扯進去了,你說我怎麼可能不心焦。”盧景洪緊挨著魏氏坐下,伸出胳膊輕輕攬住她,“好了好了,快把眼淚擦幹了,叫孩子們瞧見像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