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接過賈母手中的紅木藥盒,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榮國府的“好東西”素來是不敢恭維的。
黛玉打開紅木藥盒,仔細看了看盒中的兩株根須完整,近乎人形的紅參,紅棕色的表麵,大縱紋的紋理中隱隱透著暗黑的顏色,氣味中帶著一股似曾相識的微香。
黛玉略一思忖,便想起這股似曾相識的微香是何物,明了這兩株紅參的“妙用”!
黛玉頓時沉下臉,“啪”一聲將紅木藥盒子扔回給賈母,冷笑道:“老太太這兩株紅參倒真真是個‘好東西’,可惜,這樣的‘好東西’我林黛玉消受不起!老太太還是留著給自己個孫女孫媳婦用吧!”
賈母和王夫人俱是愕然一怔,怎麼也想不到黛玉接了紅參後竟是這樣的反應,加之二人本就心虛,怔愣半響竟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賈敏知黛玉本事,一時又驚又怒,“母親,玉兒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般三番四次的害她?”
賈母聽了賈敏這話,頓時醒覺,矢口否認,“敏兒瞎說什麼的?玉兒是我嫡親的外孫女,我怎會害她?”
王夫人也反應過來,同賈母一樣,堅決不認,“姑太太這話是怎麼說的?姑太太是老太太親生女兒,如何能這般冤枉老太太!”
黛玉聽了二人的話,漠然地看著賈母,臉上帶著鄙夷和冷笑,“老太太和二太太也不必這麼快便出言否認,老太太可能不知道,我自幼跟隨聖上的身邊燕太醫習過些粗淺的醫術,或許老太太記性不好,要不要告訴老太太這兩株功效‘特別’的紅參是如何炮製的?”
賈母聽了黛玉的話,心裏驚濤駭浪,想不到林丫頭還有這本事,一時又羞又窘,她這輩子還不曾這般難堪過,算計人竟被抓個正著,還被個晚輩當場翻臉指責!
賈母羞窘憤恨,一時怔愣不語,賈敏一見賈母這般神態,再思及過往榮國府對林家及黛玉三姐弟的所作所為,心下悲涼,漠然冷泣,問道:“老太太,我是不是根本不是你親生的,而是父親的姨娘所生,被你抱在膝下養大的?”
賈母聽了,頓時心中驚懼,知賈敏恐怕是徹底地冷了心,忙道,“敏兒此話何來?你的的確確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是我親生的!”
“此話何來?嗬嗬,”賈敏一臉冷漠,回道:“自然是從母親你如何待我,我家老爺和我的兒女所來!”
被自己的親生女兒誤解為姨娘所生,賈母想著自榮國公去世後,府上日漸衰落,這麼多年她為榮國府殫精竭慮,雖說有時為了榮國府難免顧及不上這個女兒,可到底心裏也是盼著她好的啊,又有誰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想著這些,賈母心裏委屈不已,麵兒上也是千般冤屈,一時悲從中來,淚流滿麵,“敏兒啊,你我是血脈相連的親生母女,你怎可說這樣的話傷來戳你老母親的心窩子?這兩株紅參原是去年我過壽,別人家送的壽禮,母親瞧著稀罕,想著林丫頭弱柳扶風一般的身段兒,便送與林丫頭補身用,至於這兩株紅參究竟是否有古怪,母親是真不知道!”
黛玉聽到賈母的這般狡辯之詞,自是不信,一臉淡漠地看著賈母道:“老太太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老太太自己心裏清楚!”
黛玉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夫人身側的探春,“老太太也別當我林黛玉是個傻子,老太太什麼打算,我心裏自是清楚的很,老太太記住了,我林黛玉不是什麼人都能算計的,也不是你榮國府或者什麼人的墊腳石!”
賈母麵兒上青一陣紅一陣,但凡世家內宅私底下有個什麼算計,麵兒上也一團和氣,像林丫頭這般當場翻臉,直言指出的,她這輩子都沒遇到過,一時難堪至極,訥訥不知如何言語!
黛玉卻是不管賈母如何,接著道:“去年七月選秀,老太太托宮裏的瑞姑算計於我,彼時不予計較,不是我林黛玉好性兒,是看在我娘的份兒上給老太太和榮國府一次機會,今日這回,雖然這點手段我林黛玉並不放在眼裏,可還是要收點利息回來,老太太到底是長輩,我自然不會對老太太怎麼樣!這利息麼,就從老太太最疼愛的寶二爺身上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