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1 / 3)

“拓淩,快回來——”哽咽而驚慌失措的語音卡在最後一個字上,刺得蒼拓淩的心都糾起來了:“雪,怎麼了?”他一下子由椅子上彈起來,衝著手提電話焦急地喊著,弄得在座的洽談客戶不明白發生何等大事。

“不是回來,回來了沒用,你去買些……”委屈的哭腔已傳來,但宣示答案的部分卻被女主角越說越小聲,以至無從聽聞。

拉高了耳朵也沒聽到關鍵,蒼拓淩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用眼神示意昊然接手他的工作,他拿著手提電話邊向外走邊安撫自己的心髒,命令自己鎮定下來,雖然在聽到冬雪急哭的聲音時很難。“有歹徒脅持你嗎?”

電話那頭的冬雪拚命搖著腦袋,跪坐在床上,摟著電話不敢亂動,恍想起蒼拓淩看不見才小聲應了句:“沒有。”

“家裏著火了?”沒有生命危險,那就好。他正在電梯內,向一樓接近,等又是一個否定傳來,他已快步向停車場跑去,“那你是摔傷,磕破皮流血了,或被利器劃傷了?”他能想到的情況全想到了,都不明白是什麼讓冬雪急得哭出來。

“嗯。”電話那頭應著,還沒待蒼拓淩接收完畢,又是一長串“不是不是不是”連連加以否定。他不算全錯,她是流血了,可不是外傷弄的。

車子已在開往公寓的路上,蒼拓淩越來越糊塗,也越來越心急。剛剛秘書麵有難色地拎著他的手提電話戰戰兢兢地踏入會議室,她怕死了被董事長轟,也擔心電話那頭不知明女子的急切。而他的不悅也被那句“快回來”給震沒了,滿心全是驚懼:“雪,別急,你慢慢說你到底怎麼了?”

電話那頭靜窒了好久,久到蒼拓淩恨不得現在就在家門口,拉開門直接找到原因,這時——

“‘它’怎麼會來呢?雖然時間到了,可我現在這個樣子,‘它’來得沒道理啊,每次第一天就好多,來得又好猛,現在床上,衣服上弄得亂七八糟……”明顯換了口氣,“我隻是小睡一會兒嘛,‘它’就跑來了,我還以為‘它’不會有的。”隻有他能幫她,雖然不想說,可沒有選擇。

“他”?“好多”?“誰,他是誰?”家裏什麼時候有人的,不是歹徒破門而入,那是誰會讓冬雪打開門讓他進去,而且,“好猛”?她這一句話是否有點問題。“你的朋友?”

“嗯,是好朋友來了。”就算隔著電話,冬雪仍是臉紅地囁嚅著,這種事就算是通過電話講,也讓她不好意思。

“男的?”有點吃味,冬雪什麼時候有好若至親的男性朋友,或男友,前一任的?他還真有本事找到他家去。等等,等等,蒼拓淩單手扶方向盤,另一隻手敲自己的腦袋,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找到他家?他又怎麼可能看得見冬雪,又什麼時候見過冬雪?

真是要被急糊塗了!

“男的?”冬雪呆呆地重複,這玩意也分男女?“我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不明白他的意思,她隻有老實回答。

“那‘他’不是男的了。”可也不是女的,蒼拓淩現在頭上是一個個問號冒出。人不分男女分什麼?哪有冬雪分不清男女的人,“你怎麼會讓他進來,又怎麼會讓你急哭的呢?”

“讓‘它’進來?是‘它’自己要來,我怎麼知道。”冬雪順口答道,忽然臉色一變,“啊——蒼拓淩你——”他居然沒弄懂“好朋友”是什麼意思!這麼半天居然雞同鴨講,白忙一場。

無奈的尖叫震得蒼拓淩耳朵幾乎麻掉:“又怎麼了?冬雪?雪?”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但隱約聽見冬雪低低似壓抑著痛苦的呻吟。“說話呀,你怎麼了?”

“蒼、拓、淩,我要你帶些衛生棉回來,現在,立刻。”好痛,剛剛那突然明了蒼拓淩根本沒有弄懂的生氣尖叫使得它來勢洶湧。他害死她了。

“衛生棉?”它好像是——

冬雪已痛得雙腿酸軟無力,也不敢衝入衛生間,隻可惜現場像凶殺案現場,慘不忍睹:“我、要、衛、生、棉。”一字一頓吐出,絲毫不敢大聲換氣,怕情況更慘。

居然是這個,冬雪的月事來了!蒼拓淩立即啞口無言,乖乖應著:“我馬上回來。”眼尖地發現一家超市,趕快衝下車,跑進去,在門口立定。抓住收銀小姐,“女性用品專櫃在哪兒?”

收銀小姐滿臉驚懼,一位買女性用品的美男子?神色匆忙似想去搶劫——呃,衛生棉或衛生護墊?“在那邊。”手一指,身邊男子已快步衝過去,壓根沒在意他俊美的形象與另類的行徑在外人眼中有多不相符。

待慌慌張張的蒼拓淩在櫃前站定,才傻了眼。衛生棉沒錯,可是,日用的,夜用的,護翼的,加長的,哪種才是?身旁兩位年輕小姐滿臉怪異地看著這位瞪著衛生棉青筋暴跳的男人,真是好可怕!而蒼拓淩早將自己的處境給忘得一幹二淨,一心隻有冬雪的焦急,幹脆每種抓起兩包,急急付了款,跳上車去,留下店中目瞪口呆的人群。

趕回公寓內,直奔衛生間,卻發現冬雪不在裏麵,“冬雪?雪?”腳步不停,一邊喚著,一邊衝向她的臥室。不在衛生間裏呆著,在臥房幹什麼。不待冬雪應聲,蒼拓淩直接推開門去,頓時傻眼,床上片片紅漬,觸目驚心。冬雪蜷成一團,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額上隱約見到顆顆冷汗,身子不時地抽搐著。剛剛還有勁喊著,現在怎麼這樣了?!“雪,雪……”趕快扶起她,急切地輕搖著,拍拍她的臉,讓她清醒一些。

知道他回來了。“別搖了,啊——”下腹內又是一陣撕扯,絲絲吸著氣,動都不敢動一下,待疼痛稍緩,便想在他攙扶下掙紮著到衛生間去。

摟著冬雪,緊張地憋著氣看她難過的模樣,心中一陣翻攪,怕她一口氣喘不過來會昏過去。蒼拓淩擔憂地發現她臉色越來越蒼白,“要去醫院嗎?”發覺她想起身,趕忙打橫抱起她。

“沒用的,每次都這樣——啊,拓淩,放我下來,好髒的——”有氣無力地應著話,又使勁推他。她現在這個樣子好狼狽,他會怎麼看她?

不管裙上是鮮紅的濡濕,不管是否粘染上手臂、衣服,蒼拓淩有力地將冬雪摟到懷中,不許她掙紮。不管她抗議,抓過衛生棉,打開衛生間的門,他還想進去繼續幫忙。冬雪一副體力不支隨時會倒地的樣子,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在裏麵。

“出去——”蒼白的臉色有了絲異樣的淡紅,耳朵根子是淺淺的粉色,冬雪垂著頭,不願多說。他已分享了她的部分隱私,如連這種私密事他都還要插手,那她真是沒臉做人了。

明了冬雪必然會有的矜持,蒼拓淩也不堅持,小心地放下她,擔心地看著她扶牆虛弱地站定。羅裙點點紅梅,映著雪白的嬌柔容貌,竟是萬分讓人不舍與憐惜,明知是不可能,他仍開口,作再一次的確定,“雪——”

而她的回答是小手扯著他的手臂無力卻堅決地向門外推,意思已再明顯不過。

終於不再堅持,蒼拓淩準備出去:“衝個熱水澡,會舒服一些,我去拿套衣服就過來,然後在門外等著,有什麼事立刻叫我……”同時打開了熱水開關,調好適中的水溫,才不甚放心地走出去,關上門,“我馬上就回來,有事一定要叫我。”有些雞婆地再重複了一遍,怕冬雪沒聽進去。

淺淺的笑浮上麗容,感動於他的細心,冬雪褪下髒汙的衣服,撐著牆,讓熱水從頭淋下,清爽的感覺總算回來一些。心頭的暖意加上身體的溫熱,使肚子疼得不再那麼厲害。

“雪——”敲門聲有禮地響起,是蒼拓淩回來了,“衣服怎麼送進來?要我放在門口你出來穿嗎?”那樣不會著涼嗎?抱著衣服蒼拓淩不知該怎麼辦。

怎麼送?他送進來?當然不可能。但,她走出去?能行嗎?因不知如何回答,冬雪一時無語。“雪?!”這次聲音大了些,蒼拓淩有些犯急,怎麼隻有水聲而沒回答聲?雖焦急也不好造次。實在明白自己撐不過這幾步路,她正欲開口回答“你就放——”被再次更高聲的詢問聲“雪——”心急的扭動門把的聲音及嘩嘩水聲給徹底蓋住,未完的語句一時卡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

呆呆地忘了剛剛回答完後準備背過身不去看他的冬雪,傻傻地側身看著同樣錯愕的蒼拓淩,忘了接下去的反應。

因蒸水而使白霧充斥著浴室,騰騰熱氣間,隔著綿綿水簾,冬雪完全超出他預料外,完好無損如優雅女神和害羞小鹿的混合體般側倚著牆壁。雪白的肌膚因水的衝刷而泛著潤澤的粉色,水絲打在她身上,又頑皮地彈開,像天使般吻著她美好的頰、肩、臂,以及……蒼拓淩呼吸熱情而又急促起來,眼光愣在她完美的渾圓上一時離不開,兩朵紅梅驕傲地挺立著,豔麗的紅澤讓人想一口吞入腹中以解饑渴。想起他曾拂過的每一條曲線,想起他曾吻過的每一寸肌膚,想起她無措卻歡愉的反應,無數美好的記憶一下子衝入腦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