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節 成婚(下)(1 / 2)

成相夫婦知容若甚為疼愛這女徒兒,故也十分愛重。水溶戴爵弁,著纁裳緇絁親迎,三揖三請之後,正堂門開,林矜玉紈扇遮麵自房內出,與水溶同立於堂下。成相夫婦上堂坐定,頗有老懷大慰之感。成相道:“戒之敬之,夙夜毋違命。”矜玉以手加額,三拜,答曰:“敬諾!”寧國大長公主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宮事。”矜玉又三拜,答:“敬諾!”便在水溶牽引下緩步出正堂,跨二門,過儀門,最後出了正門上墨車,水溶上馬,在眾人矚目中往北靜王府去了。

師父,玉兒出嫁了。師父,你看到了麼?師父,玉兒會幸福的。師父,你可見到了師娘?師父,你在天上也要幸福啊!

水溶如在夢中,自林家大門內接出身著王妃禮服的矜玉,臉上的傻笑便不曾落下,目光便片刻不曾離開矜玉身上,全賴司儀機靈才不致失禮。待到念完卻扇詩,見矜玉緩緩將遮麵的團扇取下,盛妝之下明豔不同往日,他已是如癡如醉。矜玉眼波婉轉,朱唇輕啟,喚道:“溶郎……”兩個字如驚雷一般,激得水溶心髒狠狠一縮。強忍想要將她揉進骨子裏的悸動,水溶坐下,由喜娘將二人頭發各分出一縷,結成一束,剪下後收在龍鳳呈祥圖樣的荷包內,是為結發。喜娘笑道:“老奴操持婚事二十餘年,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新娘子,也從未見過如此好頭發。”水溶便道:“賞。”

喜娘端著一隻剖為兩半,紅絲線係在一起的葫蘆,其中盛滿酒漿。水溶接過,將一隻送到矜玉手中,兩人對視,緩緩飲下。隨後喜娘將葫蘆扔在床下,笑道:“是一仰一合,大吉大利!”是為合巹。同牢共食後,婚禮告結。

喜娘等人已退了出去,一對龍鳳喜燭散著溫暖光芒。被水溶盯著,矜玉不自在起來,吐舌道:“怎麼了?”水溶伸手輕觸她臉頰,笑道:“那會子叫我什麼?”感受到手底下她柔滑麵頰慢慢熱起來,“溶郎……”心裏充滿甜且微酸的喜悅,似有一隻小鳥細細啄著心髒最柔軟易癢的部分,水溶將她帶到懷裏,嗅著她頸間氣息,沉醉不願離開。那是她獨有的幹淨清爽的氣味,凜冽如同清晨的露水,最深處卻蘊著溫柔與暖意。

良久,水溶不舍地放開她:“我去待客,會盡快回來。你先吃些東西,若是累了就歇一會兒,輕歌幾個就在西廂——”矜玉出其不意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笑道:“知道了,你快去罷,我不跑,就等你回來。——別喝太多酒,實在無法,就讓你那些堂弟、侄兒們代勞。”水溶出門,見喜娘們皆是一臉古怪笑意,怔了一怔,往唇上一抹,果然沾上了胭脂的豔色。他一笑,大步往前麵去了。

林矜玉坐了片刻,揚聲喚道:“來人!”應聲而入的果是輕歌,帶著三個麵生的丫鬟——珞鴦等人是陪嫁,昨日就到了這府上,卻要明日才能見到。輕歌行了禮,笑道:“王爺命人準備了紅豆薏米粥,王妃可要用一些?”矜玉便輕輕點頭,紅豆薏米粥一向是她心頭好。吃著龍鳳和合鬥彩瓷碗裏香滑軟糯的粥,矜玉道:“備水,我要沐浴。”輕歌身後便有個丫鬟道:“回王妃話,新房西側間設有浴池。娘娘可要人服侍?”水溶自來有怪癖,沐浴不要人服侍,故有此一問。矜玉笑道:“不要了。你們把香料撤了罷,怪悶的。”

水溶帶著七分醉意自席上退下來,推開房門便見林矜玉坐著讓輕歌給擦頭發。他一笑,接過大毛巾,揮退輕歌。矜玉早在鏡子裏看見她,起身皺著鼻子笑道:“一身酒臭!”取過毛巾幾下絞幹頭發,拉水溶道,“阿旖給了一包解酒藥,你先服了,再洗浴發散一下,就好了。”說著一麵取一隻壓手杯調了藥劑,水溶依言服了藥,卻不放她,“我醉了,你陪我洗浴。”他是借著酒勁撒嬌,矜玉果真不放心他,拉著人到了浴室。她方才已洗過,自是知道澡豆巾帕等物在何處,轉過身待水溶下了水,便跪坐在漢白玉砌成的池邊替他沐發擦背。水溶待要調笑幾句,又怕她臉皮薄,便隻是閉眼靠在池邊,心中無限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