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總是帶著一股慵懶的味道,會把人也照得懶洋洋的,不想動,就想一直這樣躺下去。”這句話是牡丹說的,但蔣雲清記不得是什麼時候聽她說過了,那時候她沒有心情去體會,心中紛繁也體會不到。但這個時候,她倒是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
此刻的她,在汾王府中,她和小四的院子裏,完全屬於她個人的房間內,舒服愜意地歪倒在窗下的榻上,閉著眼睛烤太陽。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在她身上,把暖洋洋的感覺傳遞向她的四肢百骸,感覺每一根筋骨都是舒展的,溫暖的,輕鬆的,說不出的舒服。
嫁給小四,很多人是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的,但他們都不知道,她私底下的快樂和滿意。大的且不說,就說小的。沒有人要求她在長輩麵前立規矩,沒有人會和她攀比,一爭高下,因為小四是病人,誰能用那一套去要求他呢?連帶著她也跟著沾光。就比如這個時候,她可以和小四關起門來躺著曬太陽,嗣王妃等人卻要苦巴巴的管家理事立規矩,不得半刻清閑。
再說吧,小四不用出外公幹辦差也不用考取功名,他每日的任務就是高高興興的讀書寫字吃飯傳宗接代,她呢,她隻需要照顧好他的起居,陪著他玩,讓他高興,讓他喜歡自己,在長輩麵前聽話乖巧,然後生下繼承人就夠了。最妙的是,她不用擔心長輩會往小四房裏塞人,相反的,陳氏和汾王妃對這個管得很嚴,一旦發現丫頭有不幹淨的心思,立刻就找錯處趕了出去,就怕把小四給教壞了,怕他們夫妻生怨。小四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他眼裏隻有喜歡和不喜歡,懂不得誰比她更美,誰比她更媚人,更不會想著往床上拉人。關起門來,她是自由自在的,他就全部都是她的。
要說煩惱,也不是沒有,小四身邊的人都是汾王妃和陳氏信得過的人,也是多年伺候了的,在她這個新婦麵前難免托大,不必說府中那些出身高貴的妯娌們,就說這些奴才,也夠她花費一番心思。但她並不是那些嬌養的女子,從小就學會在夾縫中生活的,刁奴她不是沒見過,比陳氏更刁的杜氏她也是伺奉過的,這些又算得什麼?!更何況,嫁到哪裏不麵對這種事情?相比從前,她還更有底氣。
哥嫂給她準備的嫁妝不敢說是這府中第一流的,但也絕對不比誰的差到哪裏去,牡丹隔三岔五總要讓人送東西來,明是給她,實際上不過是為她尋個借口,好叫她有機會拿去送人,和人拉關係罷了。她不笨,自重,不貪心,有自知之明,有錢,還有娘家人關心支持,又有一個明察秋毫、公平端正的汾王妃,總生怕她和小四被人欺負了去的陳氏,收拾兩個刁奴算得什麼?要混個好人緣也還是很容易的,這些小事和她私底下的舒服比起來都不過是毛毛雨而已,算得什麼?
和好多人比起來,她可是愜意輕鬆多了。想到這裏,蔣雲清滿足的微微一笑,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探腰從旁邊的幾案上取了一杯還帶著暖意的蜂蜜水,輕輕喝了兩口。身旁的小四突然睜了眼,半抬起頭來,舔了舔紅潤的嘴唇,眼巴巴地看著她。蔣雲清微微一笑,伸手扶著他的脖子,把杯子遞過去放在他唇邊。小四偏頭讓開杯子,眼巴巴地看著她的嘴。
蔣雲清和他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一看他這樣子就曉得他想幹什麼。從那個有些混亂的新婚之夜之後,他就和從前有些不同了,最愛就是膩在她身邊,什麼都喜歡和她在一起。就是從前和他最要好的十五郎也叫不去,嫉妒得十五郎眼眶發紅。
蔣雲清微微紅了臉,有些膽怯地看了簾外一眼,低聲道:“大白天的,有人呢。”再怎麼說,白日裏做這種事情總是不好的,陳氏知道了,也要怪她不愛惜小四,不愛惜自家的名聲。要說,這就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最不好的地方了。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總是很容易就傳了出去,掀起一陣陣波瀾。況且陳氏也曾委婉提醒過她,小四這般喜愛她是好事,但他初通男女之事,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沒有節製,也要靠她來管著的。
小四卻不管這些,噘著嘴翹著屁股就戳上去。簾外傳來丫鬟們低不可聞的笑聲,蔣雲清紅了臉,一手掩住他翹得高高的唇,一手推著他的胸膛,使勁把他往後推,怨怪道:“都怪你,害我被人笑話。傳到別人耳朵裏,背後又要笑我。”她也不知道小四懂不懂得被人背後嘲笑是怎麼回事,但她一直都當他是知道的,把心事和往事都說給他聽。每每看到他睜著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安靜地躺在她身邊,挨著他,看著她,一動不動地聽她說話,她就會覺得很安寧,很放鬆,很安全,乃至於什麼時候睡過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