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我開玩笑嘛?”她的聲音裏透出如冰的冷漠。
“如果可以,我又何嚐不希望這是一個玩笑。”她眼睛黯淡如夜,她輕輕地說道。“相信我,司宸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愛你。”
淺曦接過,沉甸甸,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病房的門被關上,腳步聲空蕩蕩地回響在走廊中,淺曦沉默地走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嘴唇緊緊地抿著,眼睛幽深而黯然。
鍾醫生很快便聯係好了婦產科醫生,安排好了手術時間。
她躺在手術台上,淺曦怔怔地恍惚著,忽然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仿佛隻是她在做夢。
眼前是白茫茫的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楚,淺曦腦中混沌空茫,刺眼的手術燈讓一切看起來眩暈而蒼白。
蒼白得仿佛靈魂已經飄走,沒有痛,沒有思考,世界仿佛很吵鬧,一切都是混沌而麻木的,那麼的不真實。她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著,輕得無法察覺,就像死寂的定格,定在了那裏,仿佛隻要她不去想,一切就都是假的,都是虛幻的……
冰冷的器具,刺鼻的藥水味,然後嗜血的魔鬼進入她的體內。
她仿佛聽見孩子哇哇痛得大哭,“媽媽,救我,救我——”
淺曦仿佛突然崩潰了,又仿佛是在絕望的夢中,淚水沒有盡頭的流淌下來,從她的臉頰靜靜地落下,一朵朵的淚水濺成淚花,她緊緊地閉著眼睛,肩膀無聲的顫抖著。
她緊緊閉著眼睛,仿佛全無所覺。她隻是在不停地流淚,好像那些是她一生全部的淚水。
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底的絕望,仿佛是烈性的毒酒,一點一點地將他的心腐蝕焚燒,卻無法昏厥無法死去,隻能清醒地任痛苦漫無邊際地燃燒……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醒來的那一刻,梁淺曦就知道孩子沒了。身體像失去了什麼,明明她還活著,可是卻覺得自己像空殼,兩個多月來感覺到的另一個心跳不見了。
她沒說什麼,像平時一樣寧靜自若,除了臉色還有點蒼白之外,再看不出任何異樣。她手術的那天,顏司宸竟奇跡般地蘇醒了過來,她該感謝上蒼的,不是嗎?
手術後她沒有立刻去見他,隻是安靜得調養自己身體,她必須盡快恢複,為一個月後的骨髓移植做準備。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顏司宸除了腿腳不便外,一切都恢複得很好,車禍並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淺曦決口不提孩子的事,之前所有的不愉快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扮演著賢惠的妻子。
“來,吃蘋果。”淺曦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床榻上的司宸。
顏司宸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謝謝。”
淺曦細心的用一方溫熱的毛巾擦拭他的臉和雙手,看到她掙紮著想要做起來,於是她又小心翼翼的將他的病床床頭要高一些,讓他能夠舒服的半倚著。
“餓不餓?媽媽給你和笑笑都熬了粥,如果餓了,就吃點。”
司宸沒有回應,靜靜的望著淺曦,眼睛沉黯。“你的身體都好了嗎?”
她一愣,想到之前家裏人問起前些日子她的去向,她隨口說身體不舒服便搪塞了過去,沒想到他會問起。
淺曦點了點頭,笑得淡淡的:“嗯,都好了,小感冒而已。”
病房的門被打開來,秦伯豪推著輪椅上的藍笑笑走了進來,身後幾個護理人員拿著大包小包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