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玄特意挑了一個靠近窗外的餐桌坐下,餐桌上鋪著淡黃色的質地柔軟的繡著雛菊的餐布,桌麵中央放著一個潔白的窄口的陶瓷花瓶,一朵嬌豔、妖媚的火紅玫瑰花傲然挺立在花瓶裏,旁邊是一個硬塑料的大概高20厘米的餐牌,專門寫著餐廳推薦的咖啡、甜點。周智玄專注的凝望著那一朵玫瑰,兩道的清秀的眉蹙起,難言的愁緒又纏繞上心頭。
“丁零、丁零。”悅耳的鈴聲響起。
周智玄抬眸望向門口方向,魁梧而健壯的裴遠揚正邁進店門,兩人目光相觸,裴遠揚輕點點頭,周智玄則是為了表示對長輩的尊重,連忙站起來。
“坐下吧,智玄,來得真早。”裴遠揚示意周智玄坐下,自己也緊跟著坐下。
“我剛來。”周智玄微微一笑,留意著裴遠揚的表情,後者的眉宇間似乎帶著隱隱的不悅,他猜測裴遠揚約自己的出來的原因。
“請問兩位可以點單了嗎?”穿著製服,帶著圍裙的女侍應立在桌邊,禮貌的問道。
裴遠揚隨便瀏覽了一下菜單,“給我一杯藍山咖啡吧。”裴遠揚對著侍應道,又轉望向周智玄。
周智玄沉吟了一會,“Espresso”,說著把菜單遞回女侍應。
女侍應收回癡望著周智玄俊臉的視線,輕快地說;“好的,兩位請稍等!”走了幾步,又回頭瞥了一眼周智玄,滿臉的羞澀。
這一切落在裴遠揚的眼中,眼中好像飄忽出一絲的嘲諷,“智玄,桃花緣不錯,看來周兄不用擔憂你的終身大事了,現在有女朋友了嗎?”裴遠揚含笑,終究是縱橫商場的人,不輕易顯露自己的心情,本來心裏還蠻欣賞周智玄這個賢侄,可是得知裴優的車禍間接是因為周智玄,他就開始對周智玄產生一種不滿的情緒。
“暫時沒有。”周智玄有點局促,照實回答。
裴遠揚頷首,周智玄的回答讓他覺得喜悅,“你跟小優從小一塊兒長大,覺得她怎麼樣?”裴遠揚用銳利的眼神直盯著周智玄,裴優的18歲的麵容、聲音和現在25歲的重疊在一起浮現在周智玄的腦海中,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18歲的裴優要單純一點,敢愛敢恨,而現在的她卻喜怒無常、帶著領略世事的滄桑、還有對他濃稠的恨意。
裴遠揚看見周智玄久久不語,就歎了口氣,“她很傻!很笨!”
周智玄一愣,沒想到裴遠揚竟然會這樣評價自己的女兒,而後他似有領悟,微微一笑,那笑苦澀如吃了黃連,從前裴優總是像傻子一樣癡癡的、執著的愛著他,守候著他。“是有點。”周智玄說話聲音輕的有如喃喃自語。
“她寧願自己永遠的孤獨、哀傷,也不願她愛的那個人內心對她有一絲的愧疚。”周智玄覺得裴遠揚的目光有如兩柄利劍直射進他的胸膛,裴遠揚有一點激動,說到後麵聲音有點顫抖。
周智玄一臉茫然,不曉得裴遠揚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話。
裴遠揚把注意力移向桌麵上的被白色陶瓷花瓶裏襯托得分外妖嬈、嫵媚的紅玫瑰,“這朵玫瑰很美,很有生命力,你知道嗎?小優當初發生車禍時緊緊攥在手裏的那朵玫瑰將近枯萎,沒有了養分,但是卻紅得刺眼,因為上麵沾了她的血。真不明白為什麼快要死了,還不肯放開手?”裴遠揚回憶起最不願回首的往事,憂傷的神色顯而易見,周智玄的心一顫,深呼吸了一口,強作鎮定,他終於知道裴遠揚約他出來的目的,是跟他談關於裴優的事情。
“叔叔,小優發生車禍是不是因為司機酒後駕駛?”
“酒後駕駛?哼。”裴遠揚嘲諷的冷哼一聲。
“她騙你,她發生車禍是在她從美國回來的那一天,本來我也不知道她發生車禍的真正原因,因為她也對我撒了謊,直到我昨天聽到你們在廚房的對話,我才知道那個傻丫頭是為了撿一支玫瑰花,不留神被車撞了,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她還抓住我的手,囑咐我不可以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你。怕你會因為這件事內疚。”裴遠揚把怨氣不滿一口吐出。
周智玄臉煞白,心髒那個地方跳動得很快,然後覺得心髒每跳動一下好像被千根針刺一樣疼痛,原來那天她沒有說謊,周智玄忽然覺得呼吸不順暢,幾乎要窒息,“對不起,裴叔叔,對不起,我不知道小優她竟然……”周智玄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歉意的、愧疚的對著裴遠揚說,他知道裴優在離開的那一天帶走了一朵玫瑰花,如果他當時沒有送玫瑰花給裴優,如果他當時不是那麼決絕的想要把小優趕走,或者遲一天才讓她離開,那麼是不是裴優就不會拐了一隻腿,如果世界上有如果那該很多好,那又該成全多少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