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之夭夭(淡雲溶月)
她看著迎麵過來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待確定穩妥後,臉上婉轉了一個淺幅度的微笑。雙手於胸前交叉,自然下垂。一雙迎著晨光的眸子熠熠生輝,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即將與她擦肩而過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本是向著沫黎的方向行路,卻剛好要與她擦肩而過之時,男子突然掉頭。他掉頭之後也沒有多大動靜,隻是像被灌鉛一般佇立一陣。男子背光的黑衣浸染在沫黎的眸子裏。沫黎瞧得仔細,那黑衣上還鑲嵌了一線金邊,早晨的陽光雖然不甚強烈,卻也反射出一圈兒的金光。沫黎自問目光灼熱,卻撼動不了上官荀分毫。顯然,沫黎被華麗麗的忽視了。連這麼強烈的目光,他都注意不到。沫黎有點沮喪,但是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過來,過來。女子在心頭默念。一個好玩兒的念頭油然而生。奈何偏偏男子依舊不動。
在沫黎又灰心喪氣的時候,男子卻把頭偏向沫黎這邊。沫黎眼神一亮,正想誇讚自己魅力無邊時,她的眸子又黯然了。原來男子隻是抬眼越過近旁的沫黎美女,然後一雙漆目飄搖過街市,灑向了遠方。
沫黎癟了癟嘴,然後輕輕勾唇,上官荀,你找錯方向啦。
上官荀越發的沉默,一張俊臉都是思考的痕跡。沫黎瞧著上官荀,一劍眉微向中間靠,壓低了平時的雙眉高度。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定在遠方,動也不動。臉的輪廓煞是好看。簡單,卻勾勒的剛毅、粗糲。因是逆著光,他的臉顯得有些暗沉。愈發透出眼神的清亮、黝黑。微風撫開他的黑衣,除此之外,他像一尊從天而降的石像,就那樣被豎立在那兒了。
沫黎顯然是發現了,不然她就不會合嘴偷笑了。笑過之後,沫黎立馬遏製住笑意,一臉漠然的看著上官荀。
若說,師兄洛益是後知後覺,那麼上官荀簡直就是其中的翹楚了。沫黎真不知上天怎麼選擇了這樣一個渾愣小子做了紫檀木的守木人。於是惹她一陣感歎。
在沫黎感歎之餘,上官荀已經提腳,向一個自他身邊走過的中年男子詢問什麼了。距離還有些遠,況且街上人聲鼎沸,沫黎是一點也聽不清上官荀在詢問什麼了。正想偏頭去聽時,上官荀又提步走開。這一次,他向著來路走去了。
糟糕,紫檀木!!!!!沫黎心中猛顫。
遂即一想昨夜用其它香熏過,這幾天都不會有味道散發出來的。窮擔心什麼!安啦,這樣想來,沫黎真的心安了不少。
不行,得給他指一條彎路,不然被找到了,她就嗚呼哀哉了。
一念又生,沫黎連忙疾步向上官荀走去,暗中還用了輕功。不然以上官荀的步速,沫黎是追不上的。
近了------
沫黎與上官荀並肩而走。
再一大步跨向前,踏出去的腳步都還沒有穩妥落地,連忙抽出另一隻腳,踏上前去。然後再向上官荀身上倒歪去。
“哎喲。”沫黎如願以償的扭到腳,然後順勢倒在了地上。同時溢出一句呻吟。暗想,可惜了這一身新製的羅裙啊!
上官荀依舊沒有注意到,抬腳,剛想踏出一步。卻聞,“公子,你撞到我了。”那聲音聽來嬌嬌怯怯、柔柔弱弱。
上官荀收了腳,細細辯認這聲音的發源地。好像離自己不遠。貌似就在近旁。抬眼,全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並沒有撞見一抹眼神,那眼神,專注的等待他的回答。
自嘲一聲笑,上官荀嗬,估計你為了這件事兒都變得疑神疑鬼的了。
舉步,卻又聞一聲。 “公子,你撞到我了。”是同樣的話語。
原是後麵傳來的。上官荀輕歎,非要抓到這個小偷不可。不然自己整天神不守舍,還難以向族人交代。
上古時候,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群魔作亂,天上人間如同水火之地。後來上官先祖在古書上發現一種驅妖的巫術。退了魔宮的八千魔怪。可是使用巫術之後的代價就是遭受反噬。所以,上官先祖逝世,在驅魔不久之後。上仙靈語憐凡人生命短暫,特賜紫檀木,希上官一族延年益壽,日月同輝。
世之傳聞,如此已矣。可是事情真相是否如此,怕隻有守木人自己知曉吧。
上官荀回頭時,便見一藍衣女子跌坐在自己的身後,
女子一雙鳳目緊盯著自己。裏麵泄出來的盡是幽怨和無邪。然後一張白皙圓臉,一張朱色櫻唇。本是不出彩的底色因了一雙靈動的眼睛,增色了不少。
上官荀再怎麼反應遲鈍,此刻也知曉了女子的幽怨,是針對他的。
上官荀在厚重的腦袋裏搜刮自己是怎麼撞倒她的。結果,一無所獲。
上官荀是絕對的濫好人,他連忙扶起素不相識、且不確定是否是自己撞倒的女子。嘴裏還似唐僧念緊箍咒一般,“對不起、對不起?????”於是一句“對不起”被他蹂躪了無數遍,還不得停息。沫黎翻一記白眼,這人真囉嗦。若是一張紙,絕經不起這般摧殘。若是這話有生命,也會跳出來為自己辯解一句,雖然我不是花,也不要辣手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