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滿是驚喜,這麼長的時間,他終於打開她的心門,融化了她心中的冰冷。她不再不言不語,如同木偶一般沉默,變得溫柔愛笑,那如孩子一般的純淨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笑,如果那天沒有到海邊,如果不曾救起她,人生……一定不是完美的!
他捧起她的臉龐,溫柔地問道:“不後悔嗎?”
她細細地凝視他俊逸的麵容,目光充滿了眷戀,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沿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遊走,想把他的麵孔鐫刻在心底,一輩子不忘……她點頭,眸中凝起淚意,朱唇輕啟道:“不後悔,真的不後悔……你這麼好,我怎麼會後悔?感謝老天,讓我遇到你;也謝謝老天,讓我們相愛……”
後麵的話來不及說,便叫他堵住了唇。唇齒相依的瞬間,她嚐到了淚水鹹鹹的味道,她分不清,這淚是她的還是他的……
這般纏綿的時刻,不該有淚的。可是誰又知道,就在兩個小時後,原本相愛的兩人,竟然永隔!
“在這裏等我,”他執起她戴上戒指的手,輕輕一吻,眼裏是神秘的笑意,“我過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她不依,拉住他的手不放,“我們一起去不好嗎?”
“乖!”他輕輕拍拍她的臉,“我馬上就過來,這裏車多,你又這麼笨,萬一出事我就沒有老婆了。”
他戲謔地笑她,她佯怒地瞪他一眼,放開他的手,背過身。“說我笨,那你自己過去吧!”
他輕輕戳她的頭一下,“小傻瓜!”
見綠燈亮起,便轉身朝馬路對麵走過去。那邊有家花店,他想買一束百合送她,她的純淨與美麗,正如百合一樣。想起她佯怒的樣子,他唇角勾起微笑,心中滿是愛意,真的一秒也舍不得離開。他回頭,卻猛然見她就在離他不到五米遠的地方,正迷迷蒙蒙地向他露出微笑。他也微笑,就這樣雙雙定在人行橫道上,隔著熙來攘往的人群,遠遠地,遠遠地微笑著。
突地,不知哪裏竄出了一輛汽車,直直地、快速地向她衝了過去。她仍舊定在那裏,沒有任何警覺地衝他笑著。他嚇壞了,撥開了人群跑過去,嘴裏大喊著:“明月……”
就在那一瞬間,他伸出了手,奮力將她往外一推。然後,她感覺自己飛了出去。接著,她看見他也飛了出去……
她張大了嘴,愣愣地見他飛起,落下……整個世界便安靜了下來。
久久,她才反應過來,迸發出了心膽俱裂的呼喊——
“寧軒……”喬語玫霍地坐起,不住喘息。天,她夢到了什麼?多久了?多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
頭好痛,她輕撫額角,心中一陣低落。是這段時間遇到他的緣故嗎?讓她再度做了幾年都不曾再做的夢。可是,她苦澀地笑,是夢嗎?真的是夢嗎?
她將頭埋進手心,她多希望真的是夢啊,醒來……他還在!
可是……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等等,她此刻在哪裏?她抬起頭,四下打量這間陌生的房間,卻意外地望見了正站在門口,雙臂環胸的江寧軒。
天!她想死!但願他沒有聽到她的夢話!
江寧軒眸色深沉地望著剛剛驚醒的喬語玫,慢慢走向房中間的大床。頎長的身軀立在了床邊,他傾身向前,目光鎖定在她的臉上,柔聲問道:“頭痛是嗎?”
他這樣壓迫性地靠向她,霎時便抽走了她身邊所有的氧氣。她不習慣地向後退,四下張望,就是不願對上他的眼眸。“沒……沒有!這是哪裏?”
“我家。”
“你家?”她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語氣中是無限的遺憾與眷戀,“你家嗎?那我走了。”她掀開床單的一角,意欲起身,卻被他壓住雙肩。
“現在是半夜四點半,你走到哪裏去?”
“四點半?”她驚呼,窗外果然是漆黑一片,證明他沒有騙她,“我,我還是要回家,我兒子會著急的,還有若潔。真慘,我可能會被他們剝掉一層皮,酗酒,夜不歸宿,天……”她喃喃地說道,眉毛擰成了麻花,若潔要罵死她的。不行,她要趕快回去。
“不用了。”他手微微用力,不讓她起身,“他們已經打過電話來了。”
“呃?”她眼眸中透露出迷惑。
“喬若潔問過了希恩,知道你和我一起走的,便打電話來問過我了。知道你平安後,她說她和思韌可以安心睡覺了。”他在床邊坐下,一邊慢慢陳述著,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是嗎?”杏眼鼓得圓圓的,表情倒是安心了不少,“那她還有沒有說什麼?”
“她……”他黑眸鎖住她,微笑著說道:“她警告我小心一點。”
“小心什麼?”若潔不會威脅人家不要占她的便宜吧?好感動,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她才知道若潔有多關心她!
“她叫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因為她那個姐姐是很恐怖的,恐怕會酒後亂性,並且還不會負責任的!”
她氣死了,若潔居然……居然讓她這麼丟臉!“我才不會。”她囁嚅著,不知說什麼好。
“不過,我很期待。”他慢條斯理地說。
“嗯?”她沒有聽懂。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臉,眸子裏泛出晶亮的光芒,笑意十足地開口道:“我很期待你……變得恐怖一點。“呀!她臉一下子燒了起來,他什麼意思白癡都明白了。“你……一向這麼對女孩子的嗎?”
心裏忽地酸澀起來,表情也轉為黯淡。
“不!”他輕聲否決,“我心裏隻有一個人,一直都隻有她!”
她倏地瞪大了眼,腦中翻騰出了這幾次遇見他的場景。他若有若無的調戲,他唐突的吻,他那些若有所指的話語,難道……難道?不敢置信,不可能……
“怎麼?”他凝視著她突變的臉色,不知是欣喜她的聰明還是懊惱她的遲鈍,想通了嗎?看來,捉迷藏的遊戲提前結束了。
她閉目,不敢再想,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他手指向洗手間的門,“那邊。”
也好,給她一點安靜思考的空間,聰明如她,應該會很快明白的!
她不語,在推門進去的刹那,她再次回頭看他,然後轉身合上了門。
江寧軒靜靜看著門合上,陷入了深思。
良久,都不見喬語玫從裏麵出來。他走到門邊,輕輕敲門卻沒有回應,心中是不祥的預感,迅速從房間中找到洗手間的鑰匙將門打開。裏麵空無一人,窗戶大大地開著,上麵兩個清晰的腳印顯示了喬語玫的蹤跡。他捏緊了拳,好嗬,看來這捉迷藏的遊戲還得要繼續下去。
“什麼?”
足以掀掉屋頂的音量伴隨著一記重拳擊向桌麵,企圖引起那個打瞌睡的稻草頭一點注意,不過換來的卻是自己的哀嚎,因為——好痛!
旁邊有人開始嗤嗤笑,卻被一道目光瞪到南極冰凍。
而喬語玫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真是不給麵子到了極點,好歹她現在麵對的也是她的頂頭上司。可是喬家姐姐要睡覺,拒不接客!想想,她昨晚差不多一個晚上沒有睡耶!
“你居然跟丟了這張單?”財險部的經理趙弘民差點沒有暈死過去,他一直以為十拿九穩的單,價值近五百萬的單,至少可以提成八十萬的單就這麼丟了,就這麼被這個女人漫不經心地跟丟了。他之前連去哪裏開慶功宴、去哪裏旅遊都計劃好了,卻被剛才康恒的財險經理一通冷嘲熱諷的電話給抹煞了個幹淨。丟單事小、丟臉事大——而這個女人居然在這裏毫不愧疚地睡大覺!
“喬語玫!”趙弘民再度咆哮,嚇跑了諸多同事,大家紛紛找地方避難去了。
分貝過高的音量總算引來了喬語玫懶懶的一瞥。
“你到底怎麼跟這張單的?為什麼會跟丟?給我說話!”
好困呐!為什麼還有人精神這麼好?“不知道。”簡單丟出三個字,繼續夢周公。
“不……不知道?”趙弘民臉色鐵青,指尖發抖地指著喬語玫,“你知不知道這張單關係到我們財險部今年的年終分紅獎金與康樂活動?”
“還關係你的升職嘛!”喬語玫咕噥著,還是繼續睡覺。
“你一個人跟丟了這張單,連累整個財險部不能拿到全額獎金,不能去歐洲旅遊,不能……”趙弘民滔滔不絕,隻差沒有把國家繁榮、民族富強的重任扣到喬語玫頭上。
“拜托,”喬語玫有氣無力地抬起頭,“安靜點好不好?我要睡覺呐!”
“你……”猖狂,太猖狂了!居然公然宣告要在辦公時間睡大覺!趙弘民微胖的身體搖晃著,必須要倚著桌子才能站穩。下屬這麼猖狂,卻偏偏奈她不得,誰叫她是全公司業績最好的人!趙弘民很清楚,隻要他今天一說要炒掉喬語玫,明天等待他的是別的公司放鞭炮慶祝,然後迎財神進門。而他,可能就是卷鋪蓋走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