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揉著撞疼的鼻,已恢複成琴心模樣的連環抬頭,見是君硯,忙道:“發生什麼事了?”瞧他走路那個快呀,也不看看前方是否有人。
“你沒事吧?”瞧她吃痛的樣子,那一下子定然撞疼了她。見她搖頭,他撤下了沉重的臉色,道:“我的表弟來了,可又不見了。”
“表弟?誰?”還來了又丟了,他在說什麼呀,連環不解地問。
“是路文,記得嗎?”
“什麼?!”連環忘了疼痛,雙手改而抓住君硯的衣衫,“你是說,與你小妹訂了親的那個路文?!你的表弟,‘我’的表哥?!”不會這麼快吧?
君硯無奈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一句戲言竟會成真。當初隻想逗逗眼前這位可愛的女子,如今卻應了驗。她將要麵對的是怎樣的一種局麵呀。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路文,就是你在滿江樓上救下的那個書生。”還真是有緣。
連環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書生有些鼻青臉腫的樣子:“不會吧?怎麼這麼巧?”她哭喪著臉。但也要感謝老天爺,當時她若以君琴心的身份救下她,她的麻煩可就不是普通的大了。她不立刻在君老爺與夫人麵前被拆穿才怪。真是老天爺保佑啊。
阿彌陀佛!
但是,接下來的麻煩或許會更大:“你可不可以晚點找到他啊?”心下卻明白那是她做夢。
“別說傻話。”君硯安慰道,“或許事情沒那麼糟。現在,先別想那麼多。等我找到他,我們再詳談。你先回房吧,我須得走了。”留下一張苦瓜臉的連環匆匆離開了。
她佇立原地,呆呆望著君硯的背影,心中著急萬分。事情已經很明顯,君老爺果真去把那個什麼路文給接了回來。他的意思或者是想要她嫁給路文來衝喜,畢竟在她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但是……
她轉念又想,如果真要她馬上嫁入路家,也不必大老遠地把他給接入君府啊。說不定,君老爺與夫人是希望未婚夫妻能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再行成親。那她或許又可多拖些時日。隻不過,這回的路文可不會是君硯,她又得做回那個溫柔的君琴心了。
至於那個路文,在滿江樓上打量過他一回,全身上下散發著書卷味,弱弱的,似走幾步路都會發喘,哪裏像個男兒樣。況且連小小的拳頭都應付不了。唉,果真適合做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笨書生。“小姐,你在想什麼?”臉上一忽兒喜一忽兒憂的,“莫非小姐救下的那位公子,真是表少爺?”
“大約錯不了。”連環有氣無力的。
“啊?”好巧哦。
“君三少是這麼說的——咦,”連環頓時來了勁,“他怎會不認識表弟。如此說來,那文弱書生不是路文?”
“小姐,奴婢看未必。路家表少爺從來未曾到過戊陽城,三少爺更沒去過路家,二人應該是沒見過麵的。方才,三少爺認為那書生便是表少爺,一定是老爺給他看了表少爺的畫像,三少爺才認出他來的。”
“你說的也沒錯。”連環悠然歎了口氣,“以後還會一如以往的順利嗎?”
前景堪憂,實在是。
待連環再次出琴心園時,是君老爺派人來喚她。
進入大堂,連環朝君老爺與夫人請了安,待起身時,眼角卻瞥到一抹白色身影。她心驚了下。
“琴心,來。”君夫人拉了她手,領她至白色身影麵前,“快來見過你路文表哥。”且向路文介紹,“文兒,這便是你表妹琴心了。”
“表妹。”
“表哥。”
兩人同時行禮。連環抬起頭——果真是那滿江樓中的書生,而他卻正以驚豔的目光在瞧她,見她直視他,他忙垂下眼不敢再細細打量下去。然,又憑這幾眼,他便可以瞧出這位表妹有著傾城傾國之貌。這便是他從小訂了親的妻麼?
君夫人笑吟吟地看著眼前一對金童玉女似的璧人,滿意地說:“你們兩個,以後可要好好相處哦。”她確實非常滿意眼前這位女婿。先忽略掉他臉上的不知打哪兒弄來的傷,光看他知書達禮的舉止,她就歡喜不已。路家破財又如何,難道君家沒銀子麼?說不定女婿將來還可能考上狀元呢。而見方才兩人的神情,恐怕不出一個月,她就可以當上現成的丈母娘了,也許還是狀元郎的丈母娘呢。她更笑得合不攏嘴了。
“娘。”連環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下四周,“三哥呢,怎的不見他?”他說要去找路文,而路文此刻安然“有”恙地站在她麵前,君三少卻不見了蹤影。
“哦,硯兒他去找你表哥了。想不到他沒回來,你表哥倒先回來了。”指示二人坐下,“文兒,你倒說說看,你是怎麼找到君府的?”
“是啊,”君老爺略顯威嚴的聲音響起,“別忘了你身上的傷,也得給我好好說說。”末了,君老爺加重語氣,頗有責備之意。
是啊,教他怎能不生氣!幾個時辰前,他還好端端地與他們一同坐在馬車中一路回戊陽縣城。眨眼功夫,他就不見了人影,回來時卻帶了一身的傷。若再多消失幾個時辰,豈不連命都可能丟了?!
大約是聽出了君老爺話中之意,路文忙起身賠禮:“舅父請息怒。小侄一時貪玩,倒讓舅父舅母擔心了,是小侄的錯。侄兒給兩位老人家賠不是。”說著,竟跪了下來,“還望舅父舅母能原諒小侄的魯莽。”
君老爺與夫人忙雙雙上前扶起他:“你這是做啥,我們也沒責怪你的意思。以後出門,知會一聲也就成了。”
“侄兒明白。”
“那你來說說是怎麼到的君府,又怎麼弄得渾身是傷地回來。”
“是。小侄原本與王五大哥在集中逛,無奈人太多,我與王五大哥就被人群給衝散了。小侄本想立即回舅父家中。途中聽得路人說滿江樓的菜色乃戊陽城一絕。當時小侄腹中饑餓,才去了滿江樓用膳。出來時,不小心與人撞了下,摔了一跤,才跌成這樣,也耽擱了回來的時間。”一番得體的話,雖免去了受傷的真相,卻教二老開了顏。
君老爺哈哈一笑:“文兒,你還確實選對了地方。滿江樓不愧為戊陽城中最好的酒樓,改天有空,舅父再帶你去嚐嚐。”
“多謝舅父。”
君老爺笑著直點頭。
“老爺,客房已經準備好了。”
“那麼,不如由琴心丫頭帶路文去休息吧。”
“爹!”連環急叫道。她哪裏知道客房在哪裏。何況,這事不是讓君福來做更妥當嗎?她還處在“失憶”中 ,君老爺難道忘了嗎?
她焦急地向君夫人求援。君夫人馬上心領神會,對君老爺耳語道:“老爺,莫要忘了琴心得了病還沒好呢。”君老爺看了下連環,“也是。”他是太急了些,以後路文要在君府長住,還怕二人沒有時間培養感情麼?
正要讓君福領他去,君硯卻進來了。
他與路文打了個照麵:“是你!”路文驚奇地出聲。君硯則一臉莫測高深,向君老爺道:“爹,孩兒並未找到表弟。”
“不用找了,他已經回來了。文兒,這位是你的三表哥,君硯。”
“三表哥?”路文不可置信地。怎麼回事,此人竟然是他的表哥!他心中微微動了下。莫非上天開他玩笑麼?他平生第一次動心的對象,居然是三表哥的意中人,他的表嫂?!並且,他又與表妹有了婚約!這、這、這,唉……
“三表哥。”他無奈之下,行禮相見,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
“表弟。”君硯眼中光芒閃過,笑道,“原來你已回來了,虧我還四處尋你,怕你‘遇上’歹人遭遇什麼不測了。”話中意有所指,隻有他們三個人懂。
連環好奇他為何裝作不認識路文。哎,她想他興許又在逗他玩了呢。
“讓表哥操心,是我的不是,望表哥見諒。”
“哪裏。”君硯笑道,“隻要你沒事,那就好了。”
“是啊是啊。”君老爺笑嗬嗬地插了進來,“沒事就好。硯兒既已回來,不如就由你領文兒去客房休息吧。”
“是的,爹。表弟,這邊走。”臨出門經過連環時,朝她眨了下眼,連環愣愣地接收到,卻一時不能意會他是什麼意思。
路文一一拜別眾人,尾隨君硯往西廂房而去。經過九彎十八繞似的回廊,君硯停在一間房前道:“表弟,這兒便是你的房間了。”
推開門進屋,他道:“房間簡陋了點,希望表弟能夠習慣,以後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