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3 / 3)

記得讀大一的時候,有一次正好碰上了下雨天,她沒有帶傘,就這樣抱著書跑向公車站。誰知在路上撞到了人,她手上的書也掉到地上去了,書頁都被雨水浸濕了,火得她一邊蹲下去撿一邊罵人:“你瞎了眼啊,走路都不看的。”

“對不起。”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道歉,同時伸過來了一把傘,幫她擋住了雨點。

溫綠綺被這溫和的嗓音迷惑了,忘了地麵上正在“沐浴”的書,抬起頭來看了看和她同樣蹲下的男生。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被搶白的怒氣,溫和得有如春風一般,讓人覺得非常舒服,把她滿腔的怒氣全部都化解了。

“拿著。”何子然把傘遞給溫綠綺。

溫綠綺乖乖地接過傘,看著他溫和寬容的微笑。她開始反省自己剛剛太霸道了,明明是自己隻顧向前跑、沒有看路而撞上別人,竟然還惡人先告狀地責怪別人。而他,竟然十分有氣度地向她道歉。

看著他撈起地麵上正在“沐浴”的書,還掏出雪白的手帕拭去書上的雨水。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卻不會給人一種娘娘腔的感覺,好像他手裏的不是書本,而是一個需要傾力嗬護的生命。這男生,對書是如此,如果對人的話,肯定會是更加的體貼入微。

“對不起。”溫綠綺終於鼓起勇氣道歉,懂得知錯認錯一向是她的優點。

“沒關係。”何子然輕輕笑著搖搖頭,一手把書遞給溫綠綺,一手從她手中接過傘,看著這個坦率的女孩笑,突然覺得她好可愛。

雨勢轉大了,像是有人在天上向下倒水似的傾瀉而下,小小的傘實在無法擋住滂沱的大雨。

“我們到那邊避雨吧。”何子然建議。

就這樣,他們來到大門側的小餐廳裏。從此,他們開始相戀。從開始戀愛一直到現在,他們從沒有紅過一次臉,鬧過一次別扭。何子然是個溫文細膩的男孩,對人對事極其寬容,溫綠綺的壞牌氣在他寬容寵愛的笑容裏怎麼也發不出來了。慢慢的,她在不自覺中為他改變了許多。

通過電話後,他們相約在老地方見。

趙世皓從外麵回來,就在大堂裏看到講電話的溫綠綺。嗬,想不到這河獅似的女人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麵,可能講電話的對方是她男朋友。不作多想,他快步地步入電梯。

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他看到外麵的溫綠綺講完電話、轉過身來,他竟覺得心裏有點異樣,好像突然心跳加速似的,他不明白這個到底是什麼感覺。

講完電話,溫綠綺放好手機、轉過身時,竟覺得心裏有點異樣,像心跳突然加快了似的,在看到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去他的,大白天的不會有“那東西”吧?

她沒有想太多,便離開了中迅大廈。

推開茶餐廳的門,就迎上一雙溫柔的眼睛,是何子然的目光。刹那間,她所有的其他情緒都消失,隻有幸福的感覺伴隨。

“對不起,遲到了。”溫綠綺走過去,感覺像是向幸福走過去。

“是我早到了。”何子然搖搖頭,否認她的說法。

“要吃什麼?牛肉飯或者別的?”何子然為她倒上一杯茶水,問道。

“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溫綠綺把手提袋放在另一張椅子上。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遇上了象子然這樣的好男朋友。就拿午飯吃什麼來說吧,知道她最愛吃牛肉,卻還是要給機會讓她選擇,讓她知道他既留意到她的愛好,又讓她有選擇的餘地。

“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真的嗎?”何子然看著溫綠綺,緩緩地開口說,唇邊溫暖的笑容可以讓任何一個女孩溶化。

“我說的是今天的午餐啦。”溫綠綺淘氣地吐吐舌頭。

“那以後呢?”他問,既是在作出間接、含蓄的承諾,也是在要求她的承諾。

“以後再說。”一向粗心大意、男孩性格的溫綠綺嬌羞地低下頭,小聲說道。

他們是很幸運的。校園裏的許多戀人在畢業後,戀愛也跟著“畢業”了。而他們的愛戀卻一天比一天濃,甚至濃得化不開,隻因他們是真心相愛的,而真愛永遠不會“畢業”。

“要說說今天的麵試嗎?”何子然適時地提出一個溫綠綺現在最感興趣的話題,也是他想知道的。

說到今天的麵試,溫綠綺頓時來了精神。她從一早起床開始說,把全部精彩的鏡頭一一回放,眉飛色舞的樣子擁有無窮無盡的活力,這同時也是吸引何子然的原因之一。他不時地點頭微笑,眼睛裏盛滿的寵愛令周圍的其他女人都感覺到了。

“我覺得這份工作來得挺容易的。”溫綠綺為今天的麵試下了一個結論。

“因為你太可愛,所以上天才會厚待你。”他伸手揉亂了她的一頭短發。

“真的是耶。一定有一個幸運之神在照顧我,才會讓我遇到你。”溫綠綺愛極了他揉她頭發的感覺。那種被他寵愛的感覺真的很幸福,仿佛幸福的翅膀張開來把她包圍住。

“我也是何其的幸運,遇上了你。”何子然握住她放在桌麵上的手低語。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約會完回家,溫樹德正在廚房煲湯。

“老爸,我回來了。”綠綺放下手提包叫。

“女兒,今晚喝骨頭紅蘿卜湯。”溫樹德在廚房裏向外報告今天的菜單。

“好!我喜歡。”溫綠綺來到廚房門口看著忙碌的老爸說。

“晚上的菜式是荷葉蒸雞,涼瓜炒蛋,蒜泥菜芯。”溫樹德一一報上菜名。

“VERY GOOD!”倚在門框上看著父親,溫綠綺驚覺自己一直在享受著父親的付出,從沒有為父親付出過什麼。父親總是那麼急切地取悅自己,而自己的心思卻全部放在子然身上,真是不孝。

“爸爸,你真好!”溫綠綺感動地跑過去,抱著父親的脖子說。自從母親離世後,父親就擔起了母親的角色。十五年了,父親也老了。他一個人會不會孤獨?為什麼不找一個後母?

“傻女孩。”女兒突而其來的“表揚”讓做父親的不知該如何反應。自從女兒上大學後,就很少和老爸談心了。戀愛後,他這個最重要的老爸更是退居到二線地位。

“我真是太不應該了,從來沒有關心過爸爸。咦,你有白頭發了。”走近了,溫綠綺才發現父親油亮的黑發裏不知何時泛起了銀絲。父親老了,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老了。

“早就有了。”溫樹德感歎歲月的流逝。想當年妻子走的時候,女兒才七歲,現在,一下子就長得亭亭玉立了,還有了男朋友;再遲幾年,就會有另一個男人代替他照顧她。這男人,會把他的愛延續下去,他滿足了。

“爸爸,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後媽?”溫綠綺問。

“不需要,我一生隻愛你媽一個人,她的位置我永遠為她保留,沒有人可以代替。”不是他不想找,而是女兒還小,俗話說“十個後母九個壞”,他實在不放心。更何況他也不能接受溫太太的位置被另一個女人取代。

“爸爸,我今天把手提袋遺忘在出租車上,沒想到那司機很快就給我送回來了,還不肯留姓名。多虧了那個好心人,讓我麵試成功了。”溫綠綺把今天發生的事講給老爸聽。

“哈哈……”溫樹德笑得直不起腰來。他的女兒……唉……

“有什麼這麼好笑?說出來讓我也笑笑。”溫綠綺莫名其妙地看著笑得直喘氣的老爸,不明白有什麼事讓他笑成這樣。

“那個司機,哈哈……”溫樹德才說了一句話,忍俊不禁地又大聲笑了起來。

“老爸,你沒事吧?”糟了,老爸該不會才五十歲就患了老年病吧?

“女兒,那個司機是一汽公司的退休職工,今年五十歲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先送回這裏,你再拜托他送到我麵試的公司去的?”但就算是這樣,老爸也不用笑成這個樣子啊?

“那司機真是個好心人。”溫樹德一邊笑,一邊說。

“有沒有打電話到他公司去謝謝人家?”這麼好的人,實在應該讚揚一番的。

“何德何能啊。”溫樹德感歎。

“什麼何德何能?這是應該的。”老爸今天的腦子有點問題,平時他都教自己要知恩圖報,要知道隻有感恩,生活才會快活。

“受之有愧啊。”又是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老爸,那個司機叫什麼名?”不再跟老爸瞎扯下去,溫綠綺打算直接打電話去那家公司找人。“溫樹德。”這次她老爸倒是回答得很快很流暢。

“溫樹德。好,我來打個電話去向他以前的公司讚揚他一下。”綠綺一邊說一邊向電話走去,“溫樹德、溫樹德,真是一個好名字,樹立道德的榜樣。”溫綠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拿起電話。

“謝謝!”溫樹德透過廚房門口看出來,他的女兒腦子實在不靈活。不過現在既然是下班時間,捉弄她一下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溫樹德。嘿,老爸,這人跟你同名耶。”怪不得這名字這麼熟悉。等等,該不會就是老爸吧?她的手提袋原來忘在了家裏?

廚房裏傳來溫樹德的大笑聲,眼淚也笑了出來。天,他的女兒。

“哦,老爸,你捉弄我。”溫綠綺記起來了——她今天出門前穿鞋時把手提袋放在鞋架沒帶,忙放下電話到廚房指控老爸的為老不尊。

“笨小孩。”

誰生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