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盛開愛之花

生命並非隻有痛苦

有你那樣努力拚搏

所有的夢想都能實現

(日)KINKIKIDS演唱

——《FLOWER》作詞:HAL/音妃

“嘟——”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

狠狠地關上手機,何宗遠愣了一會兒,忽然用力把手機扔在了地上。

“小宗,你媽媽還是不在啊?”俏麗的女孩子探過頭來,甜甜地問。

他應聲回過頭去,冷著一張俊臉,“嗦!”

女孩不以為意,笑得更甜,“我們回裏麵吧,大家還在等著呢。”她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臂彎。

“放開!”他不耐煩地甩開她。

“小宗,別生氣嘛!”女孩甜膩膩地撒嬌,“進去啦,進去啦。”

何宗遠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轉身疾步走開。

“小宗,你去哪裏啊?”女孩不死心,踩著又細又高的高跟涼鞋追了上來。

“你煩不煩啊?”何宗遠沒好氣地停了下來,“你這麼纏人幹什麼?”他清朗的容顏在夜色中猶如冰冷的雕像,口中吐出的是刻毒的字句:“你就這麼巴望通過我當上明星嗎?”他冷冷地譏誚地笑著,“少做夢了!”

女孩頓住腳步,甜美的笑靨刹時僵硬了,“你——”

“快滾!”他別過臉,“醜八怪!”

“你——”女孩握緊了拳,終於氣憤地大喊出聲,“你這個自大狂!仗著你那個過氣的明星老媽神氣什麼!誰稀罕你!”她抓緊了挎包轉身跑開了。

“什麼啊……”何宗遠站在原地,不滿地嘟囔著,“走了最好。”他發了一會兒怔,舉步欲行,扔在地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喂!”他快速地撿起來,迫不及待地開口。

“小宗嗎?”施瑛輕鬆的語調傳來,“生日快樂!青黛和際流他們都在喲,聽好了,我們唱生日歌給你聽……”雜亂的笑聲中,是荒腔走板的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他狠狠地按下了關閉鈕,反手把手機又扔在了地上。

黑暗的街道上,緩緩拂過沁涼的微風,寂靜無聲。

何宗遠站在夜色裏,怔怔地望著遠方,亮如點漆的漂亮黑眸籠上了一層陰影。

雖然是夏天,夜風仍吹得呼呼作響,他的發揚飛在風裏。

“嘟——”

手機又響了起來。他冷冷地睥睨著躺在地上一隅的手機,不用去接也知道還是施瑛她們打來的。

煩躁不安的情緒忽如湮沒了心田,他咬著唇,緩緩走過去,一腳踏在了仍在發出響聲的手提電話上。

隨著塑料碎裂聲音的響起,那令人厭煩的電話聲也終於止息了。他如釋重負般長長吐了一口氣。

好一個無聊到極點的十九周歲生日。

他一腳踢開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可憐的手機,向街角走去。

一直關機的母親,其實他是知道她在哪裏的。隻是……

負手走進日夜超市,他漫無目的地瀏覽著置物架上的貨品,有些茫然。

“哎,你看了今天晚報的娛樂版了嗎?”

“哦,知道知道。那個女明星何玉蘋和一個香港富商搞在一起了嘛。”

“嘖嘖,她都四十歲了,居然還那麼風騷!”

被身後的對話內容吸引,何宗遠漠然側過頭去,原來是兩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子。他淡淡一哂,扭回了頭。

“看見了嗎?”兩個小女生激動起來,低聲地嘰嘰喳喳,“好帥哦!他在看我們呢!”

何宗遠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越過她們身邊,走到了啤酒架前。想了想,他拎起了一打罐裝啤酒。

在收銀台前結賬時,兩個小女生的竊竊私語還是傳入了他的耳中,“好酷哦!他好像蠻會喝酒的……”

他好笑地回過頭去,對著兩個小女生笑了一下,隨手擰開了一罐啤酒的提環,湊近口邊喝了一大口。

“啊——”在兩個小女生尖叫出聲,興奮得滿臉通紅時,他施施然出了店門。

是的,現在娛樂記者們還真是敬業啊。他母親有新男朋友也不過是這幾個星期的事,居然都已經轟轟烈烈地上了報紙了。

他打了個酒嗝,隨手扔下空罐,站定了一下,對準側前方的電話亭踢了過去。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格外刺耳,他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得太猛,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一邊咳嗽,一邊還是在大笑……有鹹鹹的水滴滑過嘴角,他怔忡一下,發現原來是自己的眼淚。出了一會兒神,他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又擰開了一罐啤酒,索性蹲在電話亭旁邊骨碌碌地喝了起來。疲累的感覺席卷了全身,他放鬆了四肢,幹脆背倚著電話亭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喝著那苦澀的液體。

淚腺的閘門不知為何難以關閉,仿佛洪水衝塌了堤防,綿延不絕地流下臉頰,在身體逐漸被酒精刺激發熱的情形下,涼涼的很是舒服。

神誌漸漸恍惚了起來,他抬起臉,凝望著遠方的夜空。廣袤的夜空中,明亮的星辰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在他淚水縱橫的視野中逐漸模糊成一片光斑……

“喂!你沒事吧?”

迷迷糊糊中,有人用力推搡著他的肩膀。

“幹什麼?!”他沒好氣地說,隨手去拿右手邊的啤酒,卻抓了個空,“喝完了啊……”他含糊不清地咕噥著。

“何宗遠,你快起來!”女孩尖聲大叫。

“你誰啊?”他眯著眼慢慢抬起頭來,映入視野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少女容顏。

“我是誰?!”少女叉著腰,俯下臉衝他大叫,“我是黎尚雪!”

“哦……”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兒笑出聲來,“是蜘蛛小姐啊!”他用力地點著頭,笑得喘不過氣,眼淚也成串地落了下來。

“什麼蜘蛛小姐!見你的大頭鬼!”黎尚雪用力地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幹嗎坐在這種地方啊?渾身酒氣!”

他抬起頭,眸光迷離,“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裏……”

“我?”尚雪一愣,抓了抓頭發,“我和同事們在前麵吃飯剛散席,我想散步回家嘛。”

“同事?”他狐疑地問。

“是啊。”尚雪喜滋滋地點頭,“周虹、趙飛、蔣麗娟、孫小燕他們都在啊,還有錄音師小陸和黃姐……”

“為什麼不叫我?”他冷冷地瞪著她。

“咦?”

“我不是同事嗎?”他撇了撇嘴。

尚雪有點發愣,想了一會兒,遲疑地說:“你是同事沒錯……不過,你跟我們又不一樣……”

直直地瞪了她半晌,他忽然站了起來,大叫出聲:“什麼不一樣!”

“呃?”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她退了一步,有點摸不著頭腦,“我們原來都是業餘的……你是明星,而且薜豔和汪世曆也一樣沒去啊……”

“啊——”他歇斯底裏地大叫了一聲,雙手用力搭在了她的肩頭,直直地瞪著她的眼睛。

“你幹、幹什麼?!”尚雪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反手推開了他。

後者應聲向後一倒,“咕咚”一聲跌倒在地。

“咦?”尚雪一愣,再向後退了兩步,遠遠地打量他。過了半晌,見他仍沒什麼動靜,又躡手躡腳地走近去看。

少年合上了眼,靜靜地睡著了。星光映照下,他清秀的臉龐泛著微醺的紅暈,睫毛又黑又長,緊抿的薄唇構成一道優美的弧線,確如眾人所說是個出色的美少年。

尚雪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有點納悶他今天的反常表現……不過,這種情緒激烈、行為衝動的模樣,才確確實實像個不滿二十歲的男孩子啊。

她目光逡巡四周,發現街角拋滿一地、零落散亂的空啤酒罐,若有所悟。

天才少年原來也隻不過是凡人而已啊。

他同樣有煩悶、頹喪、痛苦和悲哀……

她蹲下身來,湊近他熟睡的臉龐細細端詳。那麼安詳而無防備的清秀睡臉,與白晝的囂張狂傲、飛揚跋扈全不相同,令討厭死了他的她也不由自主心生憐惜。

“我是好心人哦!”她向著他的耳朵大叫,“絕對不是原諒了你!”

少年仍酣睡未醒,仿佛為夢中的嘈雜驚擾,劍眉微蹙,翻了個身。

尚雪無奈地咕噥了幾聲,俯下身搭起他的臂膀,吃力地把他架起來。

耀眼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扉射在他的臉上,為這刺目的光芒驚擾,他睜開了眼。

“啊!頭好痛……”他嗓音喑啞,抬起左手遮在眼前,喃喃地抱怨著。

“你頭不痛才怪!”少女的聲音響起,他詫異地抬眼循聲望去。

“你!”他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

“我什麼?”黎尚雪大咧咧地叉腰站在他麵前,一副教導主任的嘴臉,“你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酗酒醉臥街頭。要不是我好心撿你回來,你八成會著涼感冒,說不定還會轉成肺炎,年少夭折!”

何宗遠揉了揉迷蒙的眼,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遍,狐疑地問:“你……到底想些什麼?”

尚雪柳眉倒豎,湊到他的鼻子前,大聲說:“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說話態度嗎?”

“救命恩人?”何宗遠淡淡地重複了一遍,接著聳了聳肩。

尚雪瞪著他,“你……真的很惹人厭耶!”

“是嗎?”他淡淡一哂,起身在室內走動,“有沒有毛巾和牙刷?”

“在浴室裏,我剛買的。”尚雪氣憤地說,“等下記得還錢給我!”

“是是是。”他附和著,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浴室裏傳出抱怨聲,“我從來不用這個牌子的牙膏的!真是!”

尚雪柳葉眉變成倒八字,衝著浴室大吼道:“你能不能適可而止啊!”

回應她的是一陣滿不在乎的笑聲。

她正坐在那裏生悶氣的時候,他濕著頭發大搖大擺地踱了出來,“你住的屋子還真是小……有沒有早餐吃?”

“沒——有——”她拖長了腔回答他。

“這樣啊。”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自在地向後一靠,“出去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