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手機在此時震天價響，吵醒了床上相擁入眠的兩人。
加盟“飛越”的最後一張大碟如期推出，市場反應相當熱烈，銷量大大超越市麵上同期推出的歌碟。昨夜的慶功酒會，兩人都喝了不少的酒。還以為反正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大可以賴床到太陽公公收工回家。
不識趣的電話！可欣哀怨的抓過手機：“喂？”口氣不好。
“可欣？出什麼事了嗎？”是天言。
“什麼意思？”她在睡覺，會出什麼事？
“月亮報今日頭條，曝光了你和非凡的戀情，這——不會是你的宣傳手段吧？”沒道理的，可欣絕不會拿非凡的前程開玩笑。就算宣傳，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什麼？！怎麼可能？！”一下子驚跑了所有的睡意，她立刻下床打開電腦，登陸到月亮報的網站。
果然！頭版頭條，赫赫然刊登著“卓非凡路可欣低調拍拖，甜蜜同居。”更詭異的是，下麵還有一組詳盡的照片，有兩人跳舞，兩人相擁，甚至是親吻的照片？！怎麼會？她深知這行的規則，也知道非凡的名譽，所以兩人從沒在公開場合有任何親密的舉動。這組照片……好像是一次私人派對上拍的，但那次派對隻有幾個要好的朋友，怎麼會流失出去？
“這照片？”她疑惑地問天言。
“這是那次Party我為你們拍的，存檔在手機裏，不知道怎麼會被登出去。”
“手機有沒有借給誰過？或者是拿去修理？”
“沒有。”天言十分肯定。然後又像是想到什麼，“會不會……是麥可琪？”
“麥可琪？！”她？有可能嗎？
“嗯。以前她常在我那裏過夜，我手機也是隨處放，沒有防範過她。”
是了。還會有誰？麥可琪處心積慮的待在天言身邊，甚至可以說是忍辱負重，還找她道歉，說什麼和解，全都是有目的的。早知道她不是那麼簡單，一直擔心她會對天言不利，現在才知道，她的目的是她！一直都是她！等目的達成，拿到了足以傷她的證據，就把天言一腳踢開，是了！一定是這樣。
“可欣，對不起。”天言心裏清楚，除了麥可琪，沒有別人。
現在道歉，有用嗎？何況，也不能怪天言，愛情是沒有理智可言的。說起來，他也是被麥可琪利用了。目前最緊要的，是怎樣將影響壓到最低，傷害減到最小。
“怎麼坐在這裏？”同是被電話聲吵醒的卓非凡，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可欣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發呆。
可欣將頁麵展開給他看。
卓非凡的反應，出乎她意料：“其實這樣也好，以後不用再遮遮掩掩……”
“怎麼會好？這就像是骨牌效應，第一張牌的混亂，足以引致全盤混亂。帶來的影響不堪設想……”她不希望，因為她，導致非凡的演藝事業到此為止。
“可欣，也許，是我想的沒有你周全，我反而並不那麼擔心事情被曝光。進入演藝圈，最初是愛好唱歌、演戲，到後來，就是為了牽掛我的那些粉絲才堅持下來。如果，要我在愛情和事業之間做出選擇，我的選擇，一定是你！”
“這是可以並存的！我們必須用最恰當的方式，讓兩者並存。我就是不想讓你有一天麵對這種選擇，所以才發展地下情。誰不想要光明正大的和戀人牽手走在路上？我可以犧牲，是因為我不要你為難。”即使非凡做出的選擇是她，割舍掉他熱愛的事業也一樣會痛。
“我知道……我知道……”抱住她。此刻，他的懷抱是她最溫暖的港灣。
“我現在回公司看下情況。你呢？”
“剛剛Macau傳簡訊說有事找我，我去見他。”
至此，她的手機再沒安靜過。
沒有卓非凡的電話，大家就隻好來向她確認。
記者問：“是不是真的？”
卓非凡後援會主席說：“你配不上Dayo！你還劈腿？你對得起Dayo嗎？”
霍凱仁問：“你拒絕我是因為他？”
卓非凡的Blog，被粉絲激烈的言辭刷爆。
沒有人要聽她解釋，都隻是責問或看戲的心態。
她的心，灰蒙蒙的。
一踏入公司，就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氛。執行經紀蘇米立刻上來悄聲說道：“Echo姐，戴總叫你來了去見他。”
呼……該來的總會來，她站在總經理室外，深吸口氣，做好挨罵的準備。
“Echo，你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你的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戴總笑眯眯的說著，還讓助手送兩杯咖啡進來。
“應該的。”可欣內心泛起隱隱地不安。
“聽說你和Dayo在交往？”話題突然一轉。
可欣深吸一口氣：“嗯。”
“你們交往就交往，怎麼鬧到要公開？”
“戴總……很抱歉，這是私人的事情，我不想多解釋。”總不能說，她是被麥可琪擺了一道吧？即使說了，戴總也幫不了她。
“可是你們的私事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作。”戴總將電腦打開，把屏幕轉向她：“短短兩個小時，公司的Blog上就充滿了對你不滿的言論，大多是卓非凡的歌迷。你自己看，有很多不堪入目的攻擊，說你利用卓非凡，說你腳踏兩隻船，說你拜金主義金錢至上，還有私生活很亂，什麼都有。”
有時候，歌迷太過維護自己的偶像，常常會有很多偏激的行為和言論。這些，她以為早已司空見慣，可是，再親眼看到，仍覺得難以置信。她和非凡相愛，怎麼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對不起，我會想辦法盡快處理。”
“每次遇到這種事情你無非是采取暗箱操作的手段擺平。這次沒那麼簡單，整組親密照被刊登出來，你就是長滿身嘴也解釋不清！”
“戴總的意思是——”
“卓非凡的合約還有一年，但他的形象目前已經不適合公司製定的發展路線，所以我決定支付違約金，提前解除合約……”戴總的聲音平靜，聽進可欣的耳裏，每一字都像針刺進她的心裏，針針見血，“至於你……我很欣賞你的工作能力，也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公司很需要你。但是，鑒於你目前的名譽，公司決定暫時調你去後勤部門……”
換言之，卓非凡被Fire，而她，則是“留校察看”。
嗬……為公司盡心盡力，任勞任怨，可當她和非凡被輿論推至風口浪尖的時候，劃清界限、明哲保身就是公司待他們的方式？
見她沉默，戴總繼續說道：“你放心，這隻是緩兵之計，等輿論平息，你還可以繼續回經紀部門做回你的本行。”
“卓非凡呢？你現在和他解約，明知道這種時期是不會有公司敢簽他的……”
“那不在我擔心的範圍內。”
意思是說，犧牲卓非凡以平息輿論帶來的壓力，保住公司的正常運作，而她，對於公司還有利用價值，於是放進垃圾回收站，等待時機成熟，再回收，來個循環再利用。算盤打得真好，不愧是商人，精明到算計每一分每一厘，全然不管別人死活。
但是戴總料錯了，她在公司會被如何處置，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她真正在意的，隻有卓非凡。他知道公司這樣待他，會有什麼反應？一場戀愛幾乎毀掉了前途，他會不會懊悔？現在的非凡，麵臨的不僅是歌迷的不諒解，輿論大眾指責他自毀形像，還有公司對他的放棄……一個人，怎麼能夠同一時間承受這麼多壓力和傷害？
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痛，不知道該怎麼對他開口，更不知道怎樣安慰他。也許，這時候，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勞。
想見他，好想立刻就見到他，就算什麼都不說，隻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戴總……謝謝這些年你的關照，我現在正式向你請辭，辭職信明天遞交給你。一個月後我正式離職。”
“Echo，你不要傻，現在事情鬧這麼大，沒有娛樂公司肯請你……”
“那又怎樣？最多不混娛樂圈。”
“你不要被愛情衝昏頭腦！”戴總是為她好。
“這世上，存在不衝昏頭腦的愛情嗎？除非不愛……”一旦深愛，再理智的人都會變得衝動感性。
“你相信？”
“我相信。”
這個城市，沒有草長鶯飛的傳說，它永遠活在現實裏麵，快速的節奏，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虛假的笑容，她一點一點的被同化，卻始終都相信，在每個人的內在，都住著個天真的小孩，純真才是本性。也所以這樣，才能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氣，去學著相信，繼續對人、對世界保持信任。
“值得嗎？”
“沒有值得不值得，隻有願意不願意。”任何一件事情，隻要心甘情願，總是能夠變得簡單。
“好吧，我接受你的辭職。我覺得很遺憾……”
淡然一笑，轉身離開，不再留戀這個地方，急於回到非凡的身邊。
可欣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撲麵而來，是一室的沉寂。
以為他不在家，可是空氣裏有淡淡的香煙味道。她走進客廳，看到卓非凡仰靠在沙發上，淩亂的頭發，憂鬱的眼神，頹廢的坐姿。從沒見過這樣意誌消沉的他，從沒一刻心像現在這樣忐忑不安過。在他身邊坐下，輕喚他：“非凡……”
聽到聲音，卓非凡轉過頭，看到是她，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裏抱住：“來了？”
“嗯！你……是不是知道了？”偎靠在他肩頭，偷看他的反應。
“嗯……”很平靜，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覺得詭異。
“對不起……”
“傻瓜，道什麼歉？”
“如果……我們沒有開始……”
他低下頭，堵住她的嘴，狠狠吻她：“不準再說這種話！我情願不要錢、不要工作，但我不想失去你……”
“可我害你一無所有。”
“有你就夠了……”
“那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裏？還抽煙？”他一向都不抽煙的。
“從高處摔下來，總要有一個適應過程……”這個過程，卻好艱辛。
“記得你說過，當你很愛的時候，你會為了那個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就算全世界的人不體諒也無所謂。現在……”她淒慘一笑，“好像不幸而言中了……”
“別說傻話，不關你事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害你這樣，還要你來安慰我……”
“唉！”這女人，鑽牛角尖了：“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講過聖僧的故事？”
見她點頭，接著說道：“聖僧因為愛，成為世人眼裏的罪人，他的靈魂卻因為愛，得到救贖……可欣，不管別人如何不諒解，我隻要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你。也許我以後做不成藝人，也可能以後我不能給你大富大貴的生活，但是，我有一顆足夠愛你的心，除了你，我什麼都不要！”
“你真的……不在意？”
“要說一點都不在意，是騙人的。我在意，但我更知道，名利與你，誰對我更重要。名利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幹淨……而你……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試探的問句，是在尋求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