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是這兒了。”
“謝謝。”跨下出租車,外頭焦熱的氣息很是炙人。
玉辭耒戴上太陽鏡,還好今天穿著裙子,否則還真會烤焦了。
好激動也好緊張,比結婚的時候還緊張,畢竟有可能這就是媽媽以前住的地方了,房子當然比不上展家的豪華,但是卻給她更大的壓力。
“小老板娘!”
“你是?”什麼“小老板娘”啊?這個稱呼好像隻有在公司裏麵八卦的時候才會說啊,莫非眼前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大漢也是信合的員工,看起來的確是有點眼熟。
“哎呀,我是大廈保安啊!小老板娘怎麼會來我家?”
“你家?不,不,我——”
“我就今天蹺了一天班,不會因為這個小老板娘都來抓我回去吧?”嘿嘿,原來公司不能沒有他啊?
“不好意思,您可能搞錯了,我是來找玉風先生的。”
“你找我爸幹嗎?”
“你爸?”那這人不就是她舅舅了?
“是啊,你不會是我爸私生女吧?哇!原來我妹妹是小老板娘,看來我的好日子要來了。”
“你這個混小子,你怎麼又回來了!”大門從裏麵打了開來,開門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歲月在他的臉上很不留情地刻下了一道道滲溝。
“爸,我回來看看你啊。”大漢很厚臉皮地朝他身上蹭去。
“你來看我難道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每次都是回來要錢。”誰家的兒子老是回來要錢的,就隻有他們姓玉的才會這樣,真是氣死了,“還有,這是誰啊?”還帶了個女人回來,膽子還真大啊,老婆還在家裏呢。
“她啊。是我們——”
“外公?”舅舅喊他爸,那他應該就是外公了?
“你是?”
“外公?”慢點,他沒聽錯吧?小老板娘喊他爸叫外公?那,那他不就是她舅舅了?原來啊,她是來了個尋根記啊!
“我媽是玉容熙,是您留字條讓我來找你的。”
“你真的是容容的女兒?”
“嗯。”
人生真的有好多的不可思議,在她失去所有人的時候,卻又給了她一個外公,還有一個“舅舅”,但是似乎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什麼事來著?剛才還在腦中閃了一下的。
“孩子,你先近來再說。”玉風顫抖著手抓住玉辭耒的手,女兒離家已經三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卻是一間燒毀的房子和一個噩耗。
她真的是容容姐的女兒?原來他辛苦了一輩子,現在還遇到了一個貴人,小老板娘唉!
“外公,我這些年一直沒回老家,所以我不知道您去找過我們,我一直以為,”以為媽也和我一樣無父無母。
“當年是我把你媽趕出門的,她當然不會再回來,也難怪她了。沒想到,到頭來她還是——”說著,老淚已經縱橫了,玉辭耒忙抽出紙給她,原來還有這麼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媽為什麼會走?”
“那時候你媽和一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好了,人家父母不同意,可是你媽還是執意要跟他,那時候那種事是多傷風敗俗的事,所以我一氣之下就讓她出去,別再回來了,沒想到她真的走了,就那樣走了。可是他們家怎麼會要來自農村的她呢?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那人家少爺和一個官家小姐結婚了,你媽也失蹤了,那時候我後悔極了,所以我一直在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她卻已經——”極力忍住了淚水,繼續說道,“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所以我恨那家人,更恨那男人。”
“其實,外公,我不是我媽親生的,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聽說的。”
“什麼?難道容容她一輩子也沒有嫁人嗎?我還以為她終於想開了,嫁了人,也生了孩子,終於可以忘了他,難道?展慕磊,你怎麼對得起容容?”
“外公,你說什麼?展慕磊?他和媽什麼關係?”有錢人家的少爺?官家小姐?公公和婆婆?這是真的嗎?
“你認識他嗎?”看著外孫女驚訝的表情,玉風問道。
展慕磊就是那個男人?現在怎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麼什麼事都發生在一起了?
“爸,她丈夫就是展慕磊的兒子。”對了,剛剛想到的事就是這個!
“什麼?辭耒,這是真的嗎?你嫁給他們展家?”冤孽啊冤孽啊!怎麼這母女兩個都和展家牽扯不清啊?
“我們已經離婚了。”在還不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她已經簽過了字了,她已經跟展家沒什麼關係了,可是心為什麼這麼慌?“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叫辭耒了,辭別慕磊。”多可笑?原來連她的名字都有這麼深的內涵。
“那照你的意思,小老板名字不就是思念容熙?”哇!看來展慕磊那家夥還是想大姐的嗎,這兩個人給孩子取名字都那麼深刻,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展念熙,玉辭耒,展念熙,玉辭耒——”老人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盼了這麼久,盼來的結果卻是讓他誰都恨不起來。可是——
“什麼小老板!難道你還在他們信合上班嗎?不是讓你辭了的嗎!”這個不肖子,在知道這件事的基礎上還執迷不悟,還要在他們信合當乞丐!
“爸,我又沒文化,當兵回來你讓我找什麼工作啊?我還要養老婆孩子,好不容易有份工作,你讓我辭了去哪啊?”這個老頑固!“辭耒啊,你和小老板真的離婚了嗎?他好像在找你唉。還有你真的是聾子嗎?”
她回答不出來,這些都恰好是她最不願去想的問題。
“你不知道,你失蹤之後,大老板要小老板一定要把你找出來,不然不許他回家,小老板這幾天都住那狐狸精家呢!”
“你說的是真的嗎?辭耒,你舅舅書哦的都是真的嗎?展念熙在外麵有女人了?你是聾子?”
“何止啊,她連孩子都流了。”旁邊這個不知眼色為何物的人還在火上澆油,真是敗給他了。
“辭耒,告訴外公,你真的受了這麼多的苦嗎?”
“舅舅說的事是存在,但是清潔沒那麼誇張罷了,當時我家門口有很多的記者,因為我家住在二樓嗎,也不知道是誰推了我一把,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說不小心推的,那人是故意的,然後我就摔下樓了。”
“你還從樓上摔了下來?”這孩子到底還受了多少的苦啊?“那你耳朵呢?”
“那是十年前的那場火,被掉下來的窗戶砸的,沒事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已經習慣了,而且還好壞的是耳朵,我還能掩飾,如果是別的地方,我想掩飾都掩飾不了,那我肯定都沒勇氣見人了。”
“你能這樣想真的很不錯。”
哎,如果以前也這麼想多好。人真的好可笑,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想到這樣安慰自己。
“總之,現在真的好混亂,似乎什麼事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外界不知道哪來的消息,同時曝光展念熙和一個女人的照片,我耳朵問題,還有我和展念熙離婚的傳言,這些根本不可能被別人知道,然後就有好多記者在我家門外,再然後又有人在混亂中將我推下了樓梯,那人的目的完全就是我肚裏的孩子,這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我和他離婚,可是我和他離婚對誰會有好處呢?”
“那個女人啊。”
玉辭耒搖了搖頭,她的職業性質又回來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是聾子這件事,連展念熙都不知道的事她怎麼可能知道?而且根據展慕雲和我說的,那個女人是個很普通的人,在中國除了展念熙,她根本什麼人都不認識。”這件事真的很麻煩,可是說到底,這件事對她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無論那人的目的是否是要他們離婚,他們都已經結束了,而且展念熙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在這件事還那麼模糊的情況下,居然又有人告訴她,她根本是個沒人要的棄嬰,已經是夠混亂的環境了,可是外公卻又告訴她,她的母親和展念熙的父親又有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就算所有的事都解決了,但是以後還怎麼麵對他們家所有的人?
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她已經失蹤了五天了,為什麼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老家也尋過了,根本沒有,事務所也天天去問消息,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葉承辛根本不理他,他也說過,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告訴他的。他知道錯了,那天說的那些話隻是氣話,什麼懷疑孩子是不是他的,那都是胡言亂語的,早知道她也是這麼脆弱的人,那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衝回到她的身邊。
這間屋子到處都有她的氣息,他時時想,想她在最後的半個月裏都在做什麼,就在這間屋子。她是不是還是經常吐,是不是寂寞的時候對著肚子說話,是不是遇到火就哭,是不是還會等他回家?
金秀賢從廚房走了出來,解下圍裙,然後將晚飯端上桌。
看著她進進出出的忙碌著,他卻想著玉辭耒的身影,她似乎一次飯也沒有做過給他吃。她以前好像很能喝酒,可是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她還嫌棄他買的那身圍裙,說那太幼稚了,所以她從來不穿。她還很懶,從來不打掃房間,總是隔段時間請人來打掃,那時候還老嘲笑她。她的房門總是對他關著,他似乎一次也沒進過。
不自覺地站起了身,往她的房間走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房間布置得很簡單,很有玉辭耒的風格,被子亂七八糟地揉在床上,枕頭也隻有一個,那上麵是不是早已浸透了她的淚水?電腦桌上除了電腦什麼都沒有,她的房間連一張照片也沒有,不像是個女孩子的房間,但是還覺得她有些像秀賢,看來除了身上的蓮花香她們一點相似點也沒有,秀賢總是把房間布置得像個公主寢宮,也掛滿了她的照片和韓國明星的照片。
不知不覺得躺在了她的床上,想著她曾經躺在這張床上會是什麼姿勢,她肯定不會很規矩地睡覺的,是不是有時晚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轉了一百八十度?枕頭上還有她的氣味,很難相信她已經離開這裏了。
枕頭下麵似乎有什麼。
展念熙將它抽了出來,是個盒子,還有本相冊。這個盒子他很熟悉,是他給她的戒指盒,可是現在它卻躺在了這裏。
打開盒子,戒指仍然還閃耀著它的璀璨光輝,曾經它是那麼的熟悉,因為天天都能見到,現在它仍是它,可是離開了她,它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它了,現在它隻是很普通的一顆鑽石和一圈鉑金,它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那這個沒有她的家呢?曾經他是多麼地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可是現在夢想已經擺在他的眼前,為什麼又開始退卻?一紙婚書和一紙離婚協議書到底存在了多少的差別,它們又具有了多大的魔力?這個戒指又代表了什麼呢?
相冊裏的人和物也很熟悉,是他和她。是在迪拜拍的,他們蜜月旅行的照片。那時的她笑得好真,現在想來,那段日子似乎才是他這生最想要的生活。每張照片的背後還有用水筆寫了一段話,原來她的字這麼娟秀,像是很乖巧的高中生。
可是現在呢?她還能笑得那麼開心嗎?
人生真的沒有後悔的餘地嗎?如果可以,他寧可沒有和她相遇過,那麼她也就不會躲起來一個人傷心了。
照片還在一張張地翻著,像是這些從他們身邊流過的歲月一樣,短暫而永恒,這些日子是被上帝標記過的幸福時光,可是最後一張的後麵還會有續曲嗎?短暫的婚姻真的有了盡頭嗎?他開始躊躇著要不要繼續翻,最終還是翻了。最後一張不是照片,是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