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之四 或許是最『凶』的班長大妖怪(1 / 3)

章之四或許是最『凶』的班長大妖怪

父親的存在總以背影落下終幕

偉岸一詞是父親的光輝

是壓在她脊梁上的磐石

隻有不斷朝著那抹耀眼奔跑

再見了爸爸

這是一句說不出口的離別

家政課混亂,卻又歡樂的時光,一晃而過。

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結束了,崇宗在回教室的路上想著,班裏那幫應考生該是與這份快樂無緣的。

不過崇宗卻錯了。

初三(A)的家政課相當的愉快,崇宗在回程時,與大部隊恰好彙合了。女生們正忙著分烤曲奇給男生吃,味道雖是良莠不齊,但這最後一年是最好的調味品,看著一整天都死氣沉沉的這幫學生,此刻正為烤得炭黑的曲奇哄搶打鬧,崇宗也蠢蠢欲動,想要一並加入。

但他在這個班裏認識的學生,加起來還不到五人。

『怎麼了?』

注意到發愣中的崇宗,上杉唯捧著自己的餅幹,調皮的拍了崇宗的左側肩膀,自己卻在右側出現。沒有太多警戒的崇宗,被耍了個正著。

『在這邊哦,笨蛋~』

『……你好幼稚啊,唯姐姐。』

『那麼被這麼幼稚的行為騙了的某人,不是更幼稚麼~』

『好嘛……家政課大家都過得很開心?』

『嗯,是啊,因為這是少數可以名正言順放鬆的時候。』

——換作是在國內,這種課早就消失了吧,如同那些陣亡了的體育、體鍛、美術、音樂、自習一樣。

崇宗放眼班裏的人群,尋找著自己可以融入的地方。這樣的行為,讓上杉唯有些不悅,畢竟她手中可是捧著熱乎乎的餅幹,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喂,不吃嗎?』

但她畢竟是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的,所以也就放下了身為女生的那些傲氣。

『呃,可以嗎?』

唯的心意,崇宗並非沒有察覺到,而是鑒於周圍不少人都在覬覦唯手中的餅幹,他才對唯的好意視若無睹。

『沒什麼不可以的啊。』

隻是現在的唯,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她更願意讓自己沉浸在這離別之年所特有的歡愉氣氛之中。這可苦了崇宗,他雖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孩子,但剛入學就以這種方式聲名鵲起的話,那可不算是太妙的發展。

於是,崇宗搶前一步,在唯的耳際悄聲說了一句『留一些帶回家給我吃就可以了。』便紮身進學生堆裏,去和他們一起爭搶那些與黑炭沒什麼分別的餅幹。

隻有在這種時候,崇宗才能在初三(A)看到初二(C)的影子,才能感受到荒木真弓式的教育所帶來的影響。

在放學之前,崇宗最後去了一次初二(C),算是對今天代班的善始善終。

很巧的,很不巧的,荒木真弓也在那裏。

『怎麼,對學妹們還戀戀不舍麼,田中五郎?』

『……』

崇宗漸漸不再認為讓荒木真弓記住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常理,而是奢望。

『是上杉崇宗,第四遍了,戀戀不舍與學弟還是學妹沒有關係,我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個班級很有趣而已。』

說出『有趣』二字的時候,崇宗似乎察覺到了還留在班裏的班長,伊藤友乃的目光,錯覺嗎?在他迷惑的時候,荒木真弓則換上了耐人尋味的表情,細細的打量了崇宗一番。

『哦,這樣啊……你,雙性戀?』

『……』

或許,崇宗與荒木真弓的溝通方式,從本質上就是一種錯誤。

既然如此,崇宗也就幹脆放棄了辯解,畢竟越描越黑的可能遠大於澄清,繞過荒木真弓,掃了一眼班內的情況覺得並無大礙後,崇宗早早從荒木真弓身旁抽離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隻是天不遂人願。

『小鬼,今晚陪老娘到先鬥町喝酒,辦公室裏等你。』

這句話簡直給了崇宗致命一擊,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放學回家路過此地的上杉唯叫了他一聲,這才從今夜無盡的恐怖幻想中解脫出來。

『怎麼了崇宗,在這裏發呆?』

『……沒什麼,回家嗎?』

『嗯,是啊,對了,社團決定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已經有幾個意向了。』

『是嗎,那我帶你逛一逛社團吧。』

唯的好意相邀,換作是在平時,崇宗自是不會拒絕,隻不過現在不比平時,路過崇宗身旁的不止是唯,還有已和崇宗混得臉熟的兩個二年級男生,也在附近看著。

『……下次吧,荒木真弓老師找我有些事情,會忙得很晚,所以今晚我也不回去吃了,麻煩幫我告訴雪乃姐一聲。』

崇宗的婉拒讓唯感到小小的失落,原本是打算盡姐姐的職責與家庭的新成員拉近關係的,但今天所作出的努力一直都留下缺憾,家政課烤的餅幹,也還沒能送出。這些原本都該是簡單易做的事情,讓唯產生了挫敗感。

『那……好吧,別在外留得太晚,早點回來。』

『好的,我明白了。』

『另外,加入社團的截止期限是這個星期結束之前,超過了的話會很麻煩的,要記住。』

『嗯。』

『那麼,我先走了,家裏見。』

目送唯離開後,在去找荒木真弓之前,崇宗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去確認一下加入什麼社團才好。

由於日本的學校三點就放學了,因此社團活動的時間非常充足。

日本人對於教育的觀念,同中國人頗為不同。

在日本,從高中到大學的升學率,大概隻有百分之二十多,學校的教育,把重點放在了二十人之外的八十人身上。

考大學的升學是殘酷的,因此那擅長學習的二十人,自然是精英類型的人,至少在學習方麵,而剩下的八十人,要如何在社會中生存下去,這才是日本教育關心的地方。

並非著重於如何讓少數優等生拔尖,而是考慮怎麼讓大多數的一般生、差生,讓他們在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為讓社會發展的一份子,而非是拖垮社會的累贅。

因此,社團也就應運而生了。

根據每個人的興趣不同,培養出每個人最有潛力的特長,以此,作為在社會中生存的本錢。

經曆了中國素質教育的崇宗,對此除了好感以外,更多的是對那還在自認為發光發熱的素質教育感到遺憾。

在崇宗的理解中,『學生』這個詞,是學習生存的意思。

而學校,就是教導學生如何生存的地方,而不是如何考試的地方。

但,如果,生存的本質就是考試的話,那麼就另當別論了。

崇宗邁動腳步,參觀起了這所學校的社團,與昨天不同,今天有不少社團已經開始活動了,實際的考察會更具有參考價值。

比如說,圍棋社,隔著門,就可以聽到裏麵劈劈啪啪的落子聲。

——天啊……我最不想去的社團之一。

其實崇宗曾經幻想過,假如讓他去下圍棋的話,估計在四十歲之前就會變成地中海了。

那個景象……至今深深刺痛著他的內心。

——在這三號教學樓裏,有沒有什麼可以讓我一見鍾情的社團……?

在圍棋社的旁邊,是家政社,總覺得這個安排很奇怪啊,一邊下棋,旁邊還會飄來飯菜的香味。第三間是將棋社,於是兩間棋室中間隔著的家政社更顯奇怪了。

——幹嘛不去和圍棋社並排在一起。

一樓就這樣子參觀完了,崇宗踩著樓梯,登上二樓。

這時,在樓梯的轉角,崇宗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上午和上杉唯一起上學時遇到的兩人之一。

『還真是巧啊。』

他停下了腳步,冷冷的看了崇宗一眼,語氣中帶著敵意,淡漠的吐出了幾個字。手上拿著不少的傳單,看來是正要去招募新社員的樣子。

『既然這麼巧的話,要不要來我們社團參觀一下。』

『可以啊……什麼社團呢?』

崇宗知道來者不善,但他並不認為普通的初中生能夠對自己怎麼樣。

『劍道社。』

他把一張傳單塞到了崇宗手中。

——『汗水的芬芳,瀟灑的劍道在呼喚你!目標指向全國大賽,優秀的學長在等待著你的加入!』

非常土氣的招募詞。

『那麼走吧。』

崇宗決定去看一下,即使不加入,也想和他們搞好關係,有必要的話就解釋一下上午的事情。

初來乍到,還是當個不惹事的好學生為好。

『跟我過來吧。』

隻不過雙方的心情顯然有不小的差距,拿著傳單的男生,輕蔑的笑了一下後,轉身為崇宗帶路。

人們總是很難對暴發戶持有好感,相反的,更多的是羨慕,嫉妒,不懷好意。『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是他』這些簡單劣質的情感,隻會更加凸顯自身的卑微。

——沒什麼好怕的,總不至於聯合整個『劍道社』來處置我吧。

抱著這樣隨便的心情,崇宗和他一起走向了二樓的『劍道社』。

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裏麵傳來的喊聲。

果然,劍道是融合了激情與莊重的運動……不,好像有點H的感覺……應該說是熱情與莊重才對。

『失禮了,我是來參觀的。』

拉開紙門後,崇宗先打了一個招呼。

隨即,一股混合著榻榻米與汗水的味道,撲入鼻腔。

還不算太難聞,但是有點惡心。

『劍道社』內,隻有兩個人在練習的樣子,這有些出乎崇宗的意料。

一個粗壯的男生,以及另外一個上學時遇到的人。

『喂,次虎,貴二,我帶新丁來了。』

聽到聲音,埋頭於訓練的兩人,轉過身來,看到了崇宗。

大家的表情,都變得有趣起來。

『史郎,有沒有帶表?』

『有,現在是三點十五分。』

『這樣啊,這樣的話三年級的前輩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到~真巧呢。』

粗壯的男子用審視獵物一般的目光,看了崇宗一會兒,沒說什麼,又用力揮舞起了手中的竹劍,帶崇宗進來的男生,沒有再多對崇宗說什麼,把崇宗一個人留在門口,自己則換上了放在一旁的道服,加入了另外兩人的行列。

『新學期一開始,就有笨蛋不知道先來後到的規矩,自以為有些小聰明就能做些什麼,是吧,貴二?』

『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史郎,但對於那些自以為是的新人,不整整他們我就不舒服。』

『三年級主將喜歡了唯前輩兩年,都還隻是以普通朋友相交,哪像有些不懂禮儀的人,一出現就做得寸進尺的勾當。』

練習著小踏步前進,揮劍的三人,話中帶刺的含沙射影。

明知道他們在說的是自己,但崇宗卻無動於衷。站在門口的他可以一眼看清整個道場的格局,此刻在道場中的那三個男生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卻沒有影響崇宗對這個道場的正麵看法。木製地板非常幹淨,幾乎可以像鏡子一樣映照出人的臉孔,各種器具擺放得整整齊齊……隻要有規矩在的道場,那必然有其強大的地方。

雖說瑕疵也是免不了的。

在崇宗觀察的期間,他們三人練劍的地方越發的靠近門口,越發的靠近崇宗,漸漸的,有時候揮劍的劍風都能吹動崇宗的發絲,而崇宗堅持著沒有挪動自己的位置,看著竹劍擦著自己的筆尖落下,連眼都不眨。

他們顯然是在挑釁,而崇宗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一共三人,帶崇宗進來的人叫做中村貴二,是一個擅長處理人際關係的男生;長得五大三粗的叫做上戶次虎,一身緊繃的肌肉,揮劍時,三人中他的氣勢最強;最後一人是中川史郎,崇宗一進門他就問了時間,其目的顯而易見,他是個擅長操控氣氛,精於算計的人。

以上這些,便是崇宗在短短的時間內得到的信息。

嘩,又是一下,這一次,上戶次虎的竹劍尖端,已經碰到了崇宗的頭發,甚至落下了幾縷發絲。他們的示威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然而崇宗還是穩若磐石,一步都不讓。

這種淡定冷靜,激怒了上戶次虎,他們原本隻打算嚇嚇這個轉校生,讓他知難而退,但現在如果就這麼放著不動他,反而是他們顯得勢弱了。

『揮劍的距離感真難把握啊。』

上戶次虎把這句胡作為最後的警告,雙手握緊劍柄,高高舉起,深吸一口氣後,猛的揮下,他知道這一斬將會正中崇宗頭頂,卻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的眼中隻剩下了怒火。

所以,這樣渾濁的眼睛,什麼也沒能看清。

他隻意識到自己的手遇上了強大的阻力,然後,右側,太陽穴受到一記重擊,眼前的景象隻剩下黑幕,平衡感喪失,無助的倒向地麵,失去了意識。

『身體的條件反射真難把握啊。』

崇宗丟掉手中的竹劍,看了倒地的上戶次虎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移向還站著的兩人,不帶笑意的笑了一下。

他依然一步都沒有移動。

『你們說是吧。』

空氣凍結了一兩秒,這件事情發生得太快讓他們兩人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而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手中的竹劍對準了崇宗。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同時也更注重友情的本田貴二,大叫著朝崇宗衝過來,卻被冷靜的中川史郎伸手攔了下來。

『是我們不對在先,玩笑開過火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中川史郎出人意料的道歉了,並且對崇宗微微一鞠躬表示歉意,隨後取走本田貴二手中的竹劍,示意他一起把倒地不醒的上戶次虎抬起來。

崇宗對他們這樣默默地『收屍』行為沒有感到絲毫的愧疚,相反的,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示弱行為而放鬆警惕,他隻是雙手插著口袋,雙目漠然。

『我們把次虎送去保健室,等一會兒三年級的前輩們就來了,你可以留下繼續參觀。』

中川史郎這麼說著,與本田貴二一起抬著上戶次虎出了門。在經過崇宗身旁時,中川史郎抽出一隻手伸入口袋,握住了什麼東西伺機抽出,卻在無意間與崇宗的視線對上了。

不帶任何感情的視線,隻有寒意。

——『別來惹我。』

隻是這樣簡單的對視,崇宗就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了中川史郎,讓他伸進口袋的那隻手,乖乖的保持那樣出了道場,什麼都沒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