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七肆意張狂的底線
所謂的成熟,
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負責。
所謂的青澀,
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逃避。
對待與被對待。
很多時候,並非是別人不相信你看不起你,
而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
在叫囂著『我已經長大了』之前,
拿出一些能夠證明自己的事物是否更為重要?
崇宗走出有希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快要淩晨一點了。當崇宗要走回房間的時候,他旁邊的廁所卻突然打開了。
『啊。』
從身側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自然也把崇宗嚇了一跳。
『雪乃姐?』
平時挽成發髻的秀發,此時放了下來,長長的頭發直垂到背部,讓崇宗有些沒有認出來。
『小宗宗,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定了定神後,恢複到了原來的雪乃姐,語氣沒有崇宗想象中的那麼嚴厲,隻是困惑。
『呃……我起來上廁所。』
『嗯?』
——不至於吧……在這種狀況下也能一眼看穿我的借口?
雪乃姐此時透出的銳利目光讓崇宗不寒而栗。
『你習慣穿著校服睡覺?』
——該死……忘記這個漏洞了。
『呃……剛剛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所以沒有換。』
『哦……以後要記得換了再睡哦。』
睡意讓眼神變得有些迷茫,雪乃姐隨意的朝崇宗揮了揮手,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逃過一劫。
崇宗走進廁所裏迅速洗漱之後,返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漆黑的天花板總是讓人容易陷入思考。
即便是自己已經知道了有希的另一麵,她剛剛的表現,依然是那個容易害羞的小女孩,隻是說的話比之前稍稍多了一些。
——她區分兩麵的標準,是家人和外人嗎?
——那是說,已經把我認定為家人了嗎?
——還是,……
——我考慮得太簡單了?
崇宗想要回想起自己小學六年級時候的心理狀況,不過,壓根就沒有印象。
小六的孩子,需要表現出兩個麵貌的,本身就是稀有的存在了,在這之上,還有更深的心機的話……
崇宗搖了搖頭,隻是為了加強對這種無稽猜想的否定。
——根本就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
得出結論後,崇宗開始用心理暗示催睡。
這時,剛剛,雪乃姐的麵龐,在腦海中閃現了出來。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是,泛紅的眼角,在她潔白的臉上格外醒目。
為什麼。
所能冒出的思維片段,僅僅隻有這三個字。根本就是毫無頭緒,浪費時間。拋開無端的思緒,崇宗把自己趕入現實之外的,夢境之中。
更衣洗漱晨練結束後,崇宗正坐在椅子上享用著早餐。
每早晨跑十公裏的習慣,崇宗已經堅持很多年了。
『早安,爸爸,崇宗。』
換上了校服的唯,一邊係著領花,一邊坐到了崇宗身旁。
『早啊,唯。』
『早安,唯姐姐。』
不經意間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崇宗揣度著用詞,看向身邊的唯。
『唯姐姐。』
『嗯,什麼?』
『昨天廣播的通知是?』
『廣播?……哦,沒什麼要緊的。』
『這樣啊。』
唯若無其事的繼續吃著她的早餐,既然如此,崇宗也不好追問。
昨天下午,唯明明非常熱情,甚至熱情得有點算是強迫的,要求崇宗去找一家社團加入,而昨天回到家後,態度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崇宗所能猜測到的,造成這種影響的,隻有那個廣播了。
被叫去學生會後,發生了什麼。
隻是當事人沒有想要說明的意思,所以……崇宗也隻能適可而止。有些人會介意別人自行深究,而有些人則總是被動的,等待著被人來深究,等待著別人來了解自己。
這樣的兩類人,讓人際交往變得困難。
——『為什麼你總是強行幹涉我的生活?』
——『為什麼你總是不肯主動來了解我?』
崇宗不會讀心術,所以,選擇了最為中庸,最不容易傷害別人的人際交往方式。
——即便我真的很討厭中庸。
早餐很快就結束了,雖然好幾次想要開口拒絕和唯一起上學,但最後都還是沒有說出口。
拒絕一起上學的理由,倒不是因為劍道社的那幾個男生,而是崇宗有別的事情要做。
關乎他的銀子的重要事情。
隻是沒有恰當的理由,信口胡謅的話,目光銳利的雪乃姐,城府深不見底的上杉田野,以及直覺相當準的唯,麵對這可怕的三重檢驗,崇宗實在是沒有鋌而走險的勇氣。
於是又變成了兩個人一起上學的狀況。
今天依然很早。
微亮的天空中,隻有幾絲雲彩,增添了蒼穹的無邊浩瀚。
和空曠的天空類似,地上的街道也沒有什麼行人,當然,學生也是幾乎沒有。
『為什麼唯姐姐要這麼早的去上學呢?』
『因為我是風紀委員啊。』
唯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仿佛這就是她的天職。
——說的也是。
『那崇宗呢?』
『呃……習慣吧。』
『習慣?』
『因為起得很早,所以一向都是很早到學校。』
『為什麼?』
『最初的理由已經忘記了,隻是身體已經習慣了這樣。』
——為了擺脫這纖弱外表的身材,這種話,崇宗難以啟齒。
『真好啊……』
『呃?』
『要是每個學生都像崇宗這樣,我就解放了……』
唯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在想象著全校無人遲到的情形。
『那個,唯姐姐……』
『什麼。』
唯依然閉著眼睛,看來很享受『全校無人遲到』的想象。
『當風紀委員開心嗎?』
『……』
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唯皺了皺眉頭。
『雖然不高興的時候很多,但也正因為這樣,開心的時候才會更有感覺吧。』
『果然唯姐姐很適合當警察。』
『嗬嗬,是嗎。』
國內的學校是沒有風紀委員的,比起日本學生幹部來,國內除了大學學生會這一特例以外的學生幹部簡直就是保姆的美化形容詞罷了,不但基本上沒有實權,而且還要做各種沒有意義的事情,無非就是幫老師跑腿,維護自習的課堂紀律這些無趣的事情,偶爾開個主題班會什麼的,還要在老師的監督之下,稍微想做一點事情,總是被『和諧文化』所壓製著。
學校到底是個讓人學習如何生存的地方,盡管這並非是他們的本意。
兩人在談笑之中,很快就到了學校。值得慶幸的是,今天沒有碰到其他學生。
唯有公務在身,而崇宗,也不急著立刻去初三(A),雖說已經沒他的事了,不過崇宗還是不由自主的走去了初二(C)的教室。
空曠的教室尚沒有學生到達,放在教室後排的盆栽植物,幾近枯萎。
摸摸耳朵,崇宗放下書包,提起放在櫃子裏的水桶,當起了義務園丁。
——缺乏愛呢。
灌溉並不能立刻看到成效,但這份期待會讓之後見到的成果更加美味。
沒能利用上學的路上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雖顯遺憾,但因為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彌補所以也就顯得沒那麼遺憾。崇宗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腦袋空空的看著這間同樣空蕩蕩的教室,有一股莫名的感覺。
很安心。
隻是這份寧靜,沒多久就被打破了。
『早上好~~~~代班。』
所謂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也就是這麼回事吧。從這如同菠蘿淋上煉奶一般,甜得膩死人的聲音,就知道來的是原村加奈了。
『前天的蓮藕很棒哦,謝謝你的招待啦。』
她一蹦一跳的來到了崇宗座位,嬌小的她看起來沒比有希大多少。
『你能覺得好吃那再好不過了。』
『嘻嘻。』
原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而崇宗則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麼下個禮拜也拜托咯?』
——果然如此。
『可以嗎,代班~~~~』
原村期待的扭動著身子,雖然很想要用『裝可愛』來屏蔽掉,不過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