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之一·帶我回你家,好嗎(1 / 3)

章之一·帶我回你家,好嗎

即便是一開始,就抱著最壞的打算,

然而,

事實卻總是在溫暖的懷抱之後,

露出真正的獠牙。

保護自我的外衣,到底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呢。

我對生活抱以微笑,

生活對我揮刀相向,

如此簡單,就能融入的環境,

在一開始,就應該要有所警覺。

伸出援手很簡單。

伸出援手很困難。

一旦接觸了,就一定要負責任嗎。

善行並不如想象中的來得容易。

自以為了解的東西,

又何嚐不會再背後偷偷譏笑。

然而,就連外表,都不見得容易看透。

假如,在夜半時分,你,獨自,走在路上,看到地板上躺著一個看起來非常窮困潦倒,困苦不堪的,似乎失去了意識的人,你會怎麼做呢?

其實,崇宗正在前往便利商店的路上,雪乃姐拜托他買些保鮮膜回去。

然後,崇宗看到了,在前麵的路燈下,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

他的麵部朝下,散開的頭發蓋住了他的臉。因為他的身體並沒有完全籠罩在路燈的光亮之中,讓崇宗無法判斷他的年齡以及其他身體特征。

隻是這必然是個麻煩,是明擺著的事情。

該怎麼做呢,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什麼。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或許已經早有答案了。

做什麼都是不應該的,而什麼都不做,才是該做的。

崇宗和他之間的距離有五十米左右。

四下無人。

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換一條路走,或者,若無其事的從他身旁走過去,都是人們最容易采取的做法。

而且沒有人會責怪。

雖然無情,但這也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漸漸學會的,自我保護的方法。

過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別和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事物扯上關係。

隻是。

雖然被世俗下了這麼多的自我暗示,但崇宗還是徑直朝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影走了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但也總比視而不見來得好。

無論世俗的規則是如何,這是他眼裏的世界,他是這個世界的神明。

神明是不會背棄自己的世界的。

接近之後崇宗才發現,躺在地上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小,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小孩子。而且,散落在地上,用來綁頭發的發帶,在不久之前,崇宗曾經看過。

紅色的發帶,中間有白色的四葉草圖案。

——不是吧。

『喂!你沒事吧!』

雖然頭發散落開了,但這張臉崇宗卻記得清清楚楚,在公園裏發生的事情不過在幾天前而已,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突兀得無法接受。

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是古賀水素。

『快醒醒!』

崇宗把水素抱在懷中,輕微的搖晃著她的身體,隻是她依然昏迷不醒,這讓崇宗愈發的焦急。

——到底發生了什麼。

崇宗撥開了她臉上的頭發,臉頰上有幾道紅色的刮痕,以及一塊不是很嚴重的淤青。

——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應該不至於昏迷。

於是,崇宗仔細檢查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手腳,除了幾處擦傷以外,也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呼吸平穩,崇宗握住手腕幫她把脈,心跳也很正常。

——沒辦法了。

崇宗拉開她的上衣,準備進一步檢查。

『……H』

雙馬尾氣若遊絲的,帶著調皮的口吻,輕輕說了一句。

這句話虛弱得沒有一絲重量。

『喂,你怎麼了?!』

雖然被不明所以的說了一句『H』,但現在完全不是在意的時候。

崇宗知道她在逞強。

『……沒什麼。』

這明顯是在強辯,水素現在,甚至連眼睛都沒法完全睜開。

——不願意對我說麼。

對於別人的隱私,崇宗不喜歡盤根問底,隻是,他也不能把水素放在這裏不管。

原本白嫩的小手,現在布滿了細碎的傷痕,即便如此,她仍用手壓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擺,雖然完全沒有用力,但卻讓崇宗原本想要拉起她衣服的手,鬆開了。

這是她在表達拒絕,程度的強弱與力量無關,這份纖弱就是她現在的全部意誌。

『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要。』

『雖然不知道你在介意什麼,但是傷成這樣,不送醫院不行的。』

崇宗把雙馬尾攔腰抱起,朝著附近醫院的方向,跑了起來。

『……不。』

『錢什麼的你都不用擔心,交給我就是了。』

雖然這句話有些傷人,但崇宗所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句話了。

雙馬尾用手指輕輕捏了崇宗一下,就再度失去意識了。

——水素,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這個謎團重重的小女孩,雖然被她騙過錢,被她整過,但崇宗卻完全不討厭她。明知道她的行為是錯的,但崇宗卻完全感覺不到,她行為中的惡意。

與其說是想要害人,不如說,她正在竭盡全力的,想要保護她自己。

——隻是……為什麼……

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崇宗以他最快的腳程,跑到了附近的醫院。

這時候,醫院裏已經沒什麼人了,正在值班的護士,朝著一臉慌張的崇宗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

『急診室在哪?!』

禮貌什麼的都被拋到了一邊,崇宗甚至連她的臉都懶得去看,隻顧著四處張望急診室的牌子。

『這邊。』

崇宗再一次奔跑起來,幸運的是,現在急診室裏並沒有其他病患。

把古賀水素交給醫生後,崇宗在護士的指導下填寫了一些表格。

『這樣就可以了,不用太擔心,我想她應該沒什麼大礙。』

『……嗯,謝謝。』

『那麼請您在這裏稍等一會兒,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有需要的話請到櫃台找我。』

『……我知道了。』

一切都已安頓好,崇宗這才放下心,然後才注意到,剛剛引導自己的護士,其實是帶著護士長的袖標,其實外形有點小小可怕,若是說一般護士是天使的話,那麼她就是夜叉了。

盡管如此,崇宗依然對她心存感激。

『抱歉,我剛才太粗暴了。』

聽到崇宗這麼說,護士長也隻是揚起手,相當瀟灑的示意自己已經聽到了。

那麼,剩下的,也就隻有等待了。

崇宗坐在長椅上,十指交握,抵著下巴,目光低垂看著地板,時不時掃一眼急診室的狀況,心情靜不下來。

『……』

不會有事的。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曾經發生的事情,強迫著,威脅著他的思維,埋葬在心底的酸楚,透過地表的土壤,又私自流溢了出來。

手術室亮起的牌子、慌亂的人群、呼喊聲、哭喊聲。

破碎的車輛、冒著熱氣的刹車痕。

醫生的嘴臉、閃著寒光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