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秋心(1 / 3)

薄霧濃雲愁永晝,

瑞腦銷金獸.

莫道不消魂,

簾卷西風,

人比黃花瘦。

秋月無痕,照盡愁情一路。心思重重中,二人都不知是怎樣回到的名府。

名枕秋借著曠之雲的幫助再次翻越院牆,剛一落地,便覺腕上少了什麼,她下意識地四下找尋,卻聽上麵——“是不是這個?”

“還我!”她揚首道,眼眸裏冰封雪藏。

“不過是個絲鐲。”用得著這麼大的火氣嗎?他隻不過是無意間擼了下來而已。高踞在牆頭,他借著月光將手中的東西又打量了一番,這鐲子裏究竟藏了她什麼秘密?

旁人哪知這絲鐲的意義?它是她們姐妹情意的見證,無論情仇悲喜。她下意識地護緊了剩下的那隻,又強調一遍,“還我!”

月光太暗,照不見他臉上的表情,隻聽得他慵懶的聲音,“你我既已答允合作,還有什麼不能分享的?”

她就知道他是在報複!他用得著把她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左掂右量、斤斤計較嗎?還是……她確實傷他太深?不願深想,她強迫自己隻將注意力放到絲鐲之上。

“是在想怎麼搶回來嗎?”話音裏,他已從牆頭躍下。

“是!”邊說,她邊抓住他持鐲的手。

他輕笑著將絲鐲套上了自己的另一隻手,然後轉守為攻地將她的纖手包進了雙掌之內,口中還不忘讚歎:“你的手可真快!”

她陷在他掌中,感到一股熱意又悄悄地從指尖傳到了心房,耳邊則是他低低的笑語,“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處?”說來真孬,他都已經甘心被她利用了,她卻還是不肯將心事與他分享,寧願將芳心係於絲鐲九曲盤繞,也不願交付於他共解玲瓏。

“好處?”她重複著他的話,看向他凝睇於她的瞳心,卻看不透其中真意。她身上到底有著什麼要費他如此多的心思去探求?相反地,她卻隻看到了一顆女兒心正因他的調笑而忐忑,被他的魅影所迷惑,糾糾纏纏。到底是他迷失了她的理智,到底是他占了上風……

“那……這樣行不行?”她忽然閉上了眼睛,下決心似的對他說。

“嗄?”還沒等他回答,她已經踮足夠上了他的俊顏,以柔軟的唇瓣碰觸著他的雙唇,也扣擊著他的心扉。

她的第一次主動卻隻換來他眼底的一抹灰色,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勉強她停止,隻是一味沉默。

他不知道她這樣做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因為即使這樣得不到回應的親吻也足以掀起她的情迷,因為對她來說他本身便是個陷阱,她怎能放任自己深陷進去?他哪裏知道她的身不由己?

離開他的唇,心房有些刺痛,良久才聽他的聲音響起,極輕,“你就不能分我一些?”她為何不懂?他要的不是她應付似的一時纏綿,他沒有那麼膚淺,更不願她如此輕賤。

“到底要分你什麼?”她都已經這樣放縱自己向他表達了,他還想要什麼?心裏一陣惱,更一陣苦,她終於忍不住轉身而去,逃離這糾纏不清的迷局。

隻剩他還在原地,對著終於“奪”過來的絲鐲喃喃自語:“我隻想你分我一半心……”一向輕揚的嘴角有一抹淡淡苦笑躍然,“誰讓我已將我的整顆心都給了你。”

匆匆逃回自己的閨房,名枕秋卻依然按不下狂亂的心潮。隻得滿懷心事地坐在床沿,看著屋內燈火灼灼,恍如她冷不下的心跳。

“篤篤”的敲門聲起,她忙起身開門,卻見——

“怎麼是你?”她冷冷地開口,掩不住滿心的失望厭惡,順手就要關門。

名兆晗抵住了房門,“不是你的曠先生,你失望了?”

她白他一眼,聞到他一身的酒味,不禁皺起了眉,“你醉了。”

“我沒醉!”名兆晗不客氣地跨進房內,堵住了房門。

“你想幹什麼?”名枕秋盯著他,難免有些心慌,“你要是敢無理,我便叫外公了!”

名兆晗絲毫無懼,冷笑道:“叫得還真親熱!他是你外公嗎?”

眸光一跳,她反進了一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我心裏清楚。”名兆晗看著逼近的她,眼中難掩貪婪。真是天仙般的女子,讓他還真狠不下心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名枕秋多少猜到了他的企圖,冷睨了他一眼,“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銀子。”

想起賑糧的事,她多了個心眼,“要銀子要到我這裏來了?你是不是又虧空了什麼?”

名兆晗避而不答,他已借酒澆愁了一晚,悔不當初聽信張師爺等人的花言巧語,說能幫他將糧食高價賣到受災的鄰縣,誰知等他當真私挪了大批糧食,卻被張師爺扣在了官倉裏冒充賑糧,讓他錢糧兩失,而這頭名老爺又正巧要借捐糧的機會查賬,弄得他隻好拆了東牆補西牆。

就算是他鋌而走險吧,名兆晗恨恨地想著,忍不住伸手想攬住名枕秋的纖腰,“你到底給不給?”

她靈巧地避過,冷笑他的癡心妄想,“你想呢?”

撲空的名兆晗逼近幾步,“我想你會——如果我會說出你的秘密。”

她更加不屑,煙眉輕揚,“看來你當真醉得不輕!”大家彼此彼此,他不會醉到連他自己的把柄也攥在她手裏的事都忘了吧?

“我才不會鬧到老爺子那裏與你同歸於盡。”名兆晗露出了陰毒笑容,“我會告訴‘他’的——也不知你的曠先生知道了以後,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