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儀之夢
我以前認為而且現在還會認為,龍元是足夠善良足夠美好的小王子,但眼前這位小王子正和他親愛的皇兄一起一左一右爬上這張純白色的大床……
我清楚地感覺到他們身上共有的惡魔氣壓讓這方小世界迅速扭曲變形,一如我扭曲變形的想象力。即使這不過是一個最荒謬的夢境,我也不能想象龍持和龍元一起爬上我的床!
看似堅固的大床以及四麵低垂的帷幔在他們的動作下微微顫動,伴隨我狂跳不已的心髒——
心髒?
對,我的心髒!
“不要過來,我可是病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喊出這麼不入流的一句台詞而忽略龍持拿在手中的藥瓶,要是我當時稍微留神一下就能確定那根本就是每天晚上都要塗在我背上傷口上的藥膏的話我就不會做出後麵一連串想起來就後悔的事了!
當時的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逃掉,但層層帷幔讓人根本找不到方向,於是隻能選擇慌慌張張地翻身笨拙地向後爬去。
現在想來這種反應對他們兩個一定帶去了明顯傷害,因為我剛爬了不到十厘米就被他們捉住腳踝再也不能前進一分。
我非常矯情(至少現在看去確實很矯情)地尖叫而後掙紮,幸好當時沒有更為狗血地喊出“不要”這個令人唾棄的對白,否則第一個受不了吐血的就是我自己。
戰戰兢兢回頭一看,抓著我腳踝不放的除了龍持還會有誰。可最讓我傷心的人還是龍元,原本善良的小王子麵對驚窘交加的我竟然隻是曲起一隻腳來坐在對麵,甚至還麵帶微笑!
“龍元?”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氣急敗壞地喊,“我不相信連你也是這種人!”
此話一出頓時妖風陣陣。
被我賦予“這種人”定義的龍持帶著高度危險的微笑,握著我左腳腳踝的手指慢慢收緊:“你說‘這種人’指的是……?”
我一愣,隨即閉眼大叫:“到底還讓不讓人活啦!”
“隻是塗藥而已啊……”
龍元無辜地伸手指指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太子殿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太子殿下終於把另一隻手裏的藥瓶朝我晃晃,我愣了足足一分鍾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地倒在床上,欲哭無淚。
對麵兩個人對視,然後笑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你們完全可以讓琴兒幫我塗的,不需要您二位親自走一趟吧?”臉上帶著三分感動七分尷尬的我訕訕地重新坐起來,把亂成一團的長發理理,暗自猜測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和黑風老妖有得拚,剛才我真的就憑這樣的形象在兩個高貴的人兒麵前扭捏麼……
“我們怎麼放心把你的性命交到不相幹的人手中?”龍持非常自然地無視掉我去接藥瓶的手,“過來上藥。”
“讓我看看你的傷。”龍元純潔溫柔的眼神也讓我為自己之前亂七八槽的想法感到羞愧。
於是直到我背對他們褪掉外衣才意識到自己被這兩個人聯手吃得死死地,真是……
“誰傷的你?”
缺少鏡子的時代,即使把自己的脖子扭斷也不可能看到背後的傷口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雖然今早因為“意外”裂開一次但很快就進行了止血,應該恢複了吧?可是龍元因為震驚而顫抖起來的語氣還是宛如我隨時都會倒地不支。
在這個同樣是湯藥做主的時代,心髒手術在眾人看來和殺人行為差不多的性質。那個珍貴、脆弱且神秘的器官是醫者的禁地,而背後開著天窗的我簡直成了這個時代的會行走的醫學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