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聽笑了,“珠玉在側”是先帝誇陸琉的話,先帝年輕時也是相貌堂堂的好男兒,人近中年依然英姿不減,可自從見過當時尚不滿十歲的陸琉後,就對陸琉之父陸說歎道,“每見阿琉,便覺珠玉在側,覺我形穢。”而當今聖上也曾對近臣戲言,“孟子讚子都,吾卻道:‘不知元澈之姣者,無目者也。’”
“二少君,你若是還汙了元澈先生眼,那吾等都不敢湊到元澈先生麵前了。”一人笑著附和。
高嚴朝著眾人拱手道:“嚴尚有事,先行一步,諸位慢慢享用。”高嚴官位不高,但出身不凡,又是少年英雄,眾人見他如此謙虛,大為受用,一個個上前笑著同他告辭。
武直還想說什麼,卻被同伴狠狠的拉住,壓低聲音,“你還想不想要前途,真要和陸家對上不成!”
武直突然打了一個寒噤,酒意一下子清醒了,原本對陸家的怨氣,也因為這一句話給消散了!他真是暈頭了!陸家雖目前遠不如前梁時那麼權傾天下,可也是如今大宋的第一世家,吳郡陸氏自先漢起就是累世官宦的江南大族,承傳千年,曆經數朝不倒,曆代高官名士輩出,素以“經史之學與詩文風流兼美”著稱,陸家曆任當家人無一例外的都是文壇領袖,這等清貴顯赫家族,想要弄死他還不是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思及此,武直臉色有些發白,心虛的環顧四周,旁人都一副談笑風生,似乎都沒有聽到他剛才的胡話,頓時鬆了一口氣,在同伴的勸慰下,乖乖的坐回原位,繼續陪著趙王喝酒。
“二哥,這武直太過分了!”高團等出了趙王府後,才忿忿道,“這人是什麼來路?我一定要給他好看……”高團為自家二哥義憤填膺了半天,才注意高嚴壓根沒理他,徑直上了犢車,高團不理會侍從牽來的馬匹,跟著高嚴一起上了犢車,可憐兮兮的眨著鳳眸對高嚴說,“二哥,外麵冷。”
麵對高團必殺賣萌技,高嚴壓根沒有給與任何回應,他一上犢車,侍從就奉上了一個木匣,高嚴尚未打開木匣,高團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薔薇香味,當高嚴打開木匣的時候,高團差點被一陣珠光寶氣閃暈眼,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這木匣似乎分了三層,第一層擺放了一套做功極為精細的金鑲珠玉首飾,其中一對金鳳耳璫最惹人注意,那金鳳是累絲工藝,整隻金鳳不過拇指大小,卻製作的精致之極,金鳳眉眼、華羽都纖毫畢現,層層疊疊的金絲仿佛雲霧般,下方還各綴了一粒大小一致、足有龍眼大小的珍珠。
高團驚歎,他平時嘴甜乖巧,很得嫡母喜愛,也曾見過母親不少首飾,能比得上這套的寥寥無幾。
高嚴指著那對耳璫道:“以次充好,你們以為找個巧匠,就能看不出來了嗎?”他又將一對金鑲玉鐲子丟到侍從麵前,“難道讓你們找一隻羊脂玉鐲就這麼困難?”
那對金鑲玉鐲,大部分都是毫無瑕疵的羊脂玉琢成,隻有首尾處鑲嵌了一條金龍,金龍雙目和口尾銜接處,還嵌了三顆紅寶石,一對手鐲,一共有四顆小紅寶、兩顆稍大紅寶,大小各一致不說,那色澤也完全無差,在燈光照耀下,折射出六道星芒,可以看出這六顆寶石肯定是出自同一塊寶石。高團心中暗忖,光是這副耳璫、這對手鐲,就抵得上繼母所有珍藏了,可二哥似乎還不滿意。
“郎君恕罪!”侍從跪在了高嚴麵前,郎君要他們找極品羊脂玉做成玉鐲,可極品的羊脂玉何等的難尋,更別說玉鐲要求的玉料大,要尋那麼一大塊極品籽料是何等的艱難。就算尋來了,做成玉鐲,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玉不琢不成器,但這不適合用在和田玉極品籽料上,極品籽料是上天賜予蒼生最珍貴的禮物,無論是形狀還是色澤,都不需要任何打磨,哪怕是最挑剔的巧匠,都舍不得在上琢一個小孔,基本都用包金裹起來做個玉佩。他還記得陸大娘曾惋惜過自己手上那隻手鐲,說可惜了一塊好料,但侍從也不敢為自己辯解,沒做好就是沒做好。要是辯解,他下場會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