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婕妤的晉封,讓宴會的氣氛更熱火朝天了,妃嬪們一個個卯足了勁討好崔太後,同時也不忘高太皇太後和高皇後,鄭啟更是對妃嬪的獻藝來者不拒,一口一個愛妃,獎勵也是毫不吝嗇,華美的衣料、精致的首飾,如水般賜下,宮妃們一個個芳心直顫,等壽宴結束,帝後相攜回椒房宮休息,宮妃們依依不舍的散去。
常山扶著崔太後回內室休息,見母親滿臉疲憊,不由心疼的忙讓侍女給母親卸妝,她蹲下身體,給母親脫了履襪,把母親的雙腳浸入熱水中,摸著手中那雙白皙如昔,但肌膚已然鬆弛的腳,常山突然意識到,母親老了。
崔太後見女兒的舉動,略有恍神,似乎在常山很小的時候,她時常給自己泡腳,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出身微寒的妾,從一小商戶進入大梁最高級的豪門,一言一行都是戰戰兢兢的,就怕有什麼出差錯的地方。隻要她出了任何差錯,嘲諷她的人不是她的婆婆高氏,也不是大娘子豫章,更不是鄭裕的其她姬妾,而是鄭家的那些仆役!他們會用驚訝而嘲諷的目光注視著她,會嬉笑著譏諷說果然是商女,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崔太後閉了閉眼睛,也正是因為自己吃了那名多苦,所以她才對女兒多有縱容,她不想自己吃過的苦再讓女兒再受一遍。鄭啟雖是她肚子裏出來的,可從小由鄭裕的嶽母王夫人和豫章養大的,母子兩人感情並不太親近,一直陪著的崔氏隻有常山,她輕輕的摩挲著常山的頭發,“是不是怪阿母沒有幫你罰陽平?”
“沒有,是孩兒任性了——”常山低著頭悶聲說,阿母已經夠累了,她還要逼著阿母幫自己出氣,她太不孝了。
崔太後讓宮女伺候兩人梳洗完畢,揮退宮女,自己半躺在床榻上,一手輕拍女兒的背,“寶兒,阿母這次可以幫著你罰樂平,可元妃她究竟是太子生母,若是事情做絕了,等我走後,吃虧的還是你啊。”崔太後一片慈母心腸全為女兒考慮了,兒子是什麼性情她是知道的,她將來走後兒子不會對女兒太無情,可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阿母是我太任性了,你不要為了我費心了——”常山難過的說。
崔太後看著女兒難過的神情,笑著搖頭,“你啊!想到哪裏去了!我隻說不明著幫你懲她們,又不是真放過她們了!”崔太後淡淡道,“我的孫女豈是兩個妾妃輕易可以欺負的?她們既然情同姐妹,那就讓我看看她們能不能同富貴。”崔太後向來柔和眉宇間,此時浮起了冷意,從妾一步步走到今日尊榮的太後之位,崔氏如果真是如今展現出來那麼溫和無爭的話,早就死的連屍體都化成灰。隻是年紀越大,她開始為後輩祈福了,兒子又是強勢的個性,她才漸漸收斂了鋒芒。
常山怔怔的望著母親,她不懂母親的意思是,她已經幫阿嫵出過氣了?
“寶兒,你說為什麼這麼多人都想要權勢?”崔太後也不讓女兒回答,徑自說道:“就是因為權勢可以掌控一切。就如今天高麗華一句話,就可以讓柳氏從小小的婕妤升為九嬪之首,也讓陽平大大的露臉了一次,你說等她們回宮,元靜坦會有什麼反應?”在元貴妃心目中,柳婕妤母女就是她捏在手心裏的下仆,如今下仆一朝踩著自己上位……崔太後輕笑,或許今晚會很熱鬧。
“阿母,難道是你讓高麗華冊封柳氏為昭儀的?”常山驚訝的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