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子有所不知,此琴別無特殊之處,不過是我親手所製罷了。”謝靈媛愛琴,其父也是古琴大家,閑暇時也教女兒如何製琴,謝靈媛目前所彈製琴,就是在父親的指點下做成的。
陸耀聞之一笑,便不再多言。
之後眾人都拿出自己親手所做的得意作品,王穆清愛琉璃器,家中還辦了一個琉璃作坊,她今天拿出的一隻琉璃花瓶,色澤剔透清透如碧水,極為罕見,是她的心愛之物。
顧秋華讓人取來一株蘭花,“此蘭是我從野外尋來,也養了快有三年了。”顧秋華道。
陸言則放上一卷古籍,“這雖是古物,可到手時已經殘破不堪,全是我親手修補。”
陸希讓春暄放上一個多寶盒,“這多寶盒是我畫了圖紙,讓工匠做的。”說著讓春暄將多寶盒打開,小小的一個匣子,居然層層疊疊的嵌了無數暗格,看得大家大開眼界。
相較對麵除陸耀外,大部分人奉上的都是書畫,陸耀下座一名鮮卑女孩笑道:“這多寶盒固然精妙絕倫,可吾等久聞陸大娘子書畫雙絕,可否讓兒等開開眼界?”
“希書畫粗陋,那稱得上‘雙絕’,這位娘子過譽了。”陸希淡笑著拒絕了。
那女孩還想說話,卻被陸耀按住了,示意宮女將花簽遞於謝靈媛,謝靈媛道:“幾位娘子來者是客,理應汝等先行。”
“那兒卻之不恭了。”陸耀沉吟了下,緩緩吟道:“二形一體,四支八頭。四八一八,飛泉仰流。”
謝靈媛一開始沒說話,似乎想了一會,才道:“井。”然後謝靈媛也回陸耀了一句,“幹之一九,隻立無偶。坤之二六,宛然雙宿。”
一來一去,眾人似乎平分秋色、不分輸贏,但陸耀那邊不少人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因為這場猜謎的勝負已經完全掌握在謝靈媛等人手中,她們無論出多麼難的題目,對麵五人總在默數過五聲後,說出答案,而她們給出的答案,有難有易,分明是看她們要答不出來了,才給容易的謎麵,這種類似施舍的行為讓大家很不好受。
謝靈媛見連陸耀的麵子都快掛不住了,舉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茶,宮女的上前恭敬道:“幾位娘子,馬上承天門大典快開始了,請諸位娘子移步承天門閣樓。”
謝靈媛對陸耀笑道:“今日同七娘子聊得盡興。”謝靈媛起身捧起自己的古琴,“此琴乃靈媛親手所製,贈與七娘,望七娘不棄。”
陸耀也將玉雕給了謝靈媛,陸希等人分別將自己帶來的物品同剛才對謎之人交換,陸希換到的是一副字畫,同她交換的少女道:“粗淺之作,望陸娘子莫要嫌棄。”
“娘子謙遜了,娘子運筆精妙,希自歎弗如。”陸希說,陸希還真奇怪了,這些人怎麼一口咬定自己書畫精妙呢?
“陸大娘子才太過謙遜呢。”陸耀突然說道,“耀之前有緣得見,陸大娘子親繪的一卷《小蓬萊圖》。當真是驚為天人,曾一度冒昧想出重金購下此畫,差點讓高將軍同家兄翻臉。”陸耀說起陸希的畫,眼底閃過敬佩。吳郡陸氏她久仰大名,可陸氏族人才學大多聚集在經史之上,都說書畫以琅邪王氏和吳郡顧氏為尊,陸希也不曾聽過她拜過什麼名家為師,卻也有如此出眾的畫技。
“皎皎,你什麼時候又畫了一卷小蓬萊圖?我們怎麼沒看過?”謝靈媛奇怪的問。
“我去年年頭畫的,後來送人了。”陸希解釋道,小蓬萊圖是陸希去年畫的一卷山水圖,也是陸希迄今為止,和目前正在給陸琉題詞的花卉蟲草圖並稱最得意的兩件作品。
陸言錯愕的望了陸希一眼,《小蓬萊圖》她是見過的,畫卷不大,不過三尺長、一尺寬,卻是阿姊前年花了一年時間畫出的成品。
小蓬萊其實就是吳郡震澤湖上的一座小島,也是陸希名下的產業,前年祖母去世,阿姊悲傷過度,一下子病倒了,等祖母出殯後,她也不顧眾人的勸說,躲到了小島上,一住就是一年,陸言偶爾去看陸希的時候,就見她隨身帶著畫具,不是讓人搖了一艘小船在震澤湖遊湖,就是戴了鬥笠在湖中垂釣……
若不是耶耶後來陪著阿姊在島上住了一個月後,順利把阿姊接回了建康,她都有以為阿姊似乎要步入阿姑的後塵了。阿姊一年的成果就是這副《小蓬萊圖》,當時耶耶一眼看到就拍案叫絕,想不到阿姊居然送人了。
高將軍?顧秋華趁著旁人不注意,拉了拉陸希,“你把你的圖送給高仲翼了?”
“嗯。”陸希點點頭,“阿兄說他常年在外地,很思念故鄉,就讓我把這幅圖送給他了。”反正這也不是她送的第一幅了,陸希奇怪的是,為什麼她給阿兄的畫,會給外人看見,她不認為阿兄會主動把這幅畫給陸耀看。
高嚴會思鄉!顧秋華仿佛被雷劈過一般,她嘴角一抽,沉默的跟著眾人一起上了承天門閣樓。
因今年有魏國使臣在,承天門閣樓裝點的格外的莊重,半空中升起的天燈將夜空照亮。當身著十二章冕服身影出現在閣樓最高處時,“山呼——”太常卿渾厚響亮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