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高嚴對從小就關心他的老人家,板不下臉,但又不喜歡他碰觸,身體一晃,就避開了老管家雙手,接過親衛遞來的外衣,隨手罩上,也不顧老人家受傷的眼神,大步往婁氏處走去。
“郎君,今天都是元旦,您怎麼能不管不顧就打二少君呢?”老管家也不管主仆之別,小聲的對著高威抱怨,從高威父親開始,就是高家管事,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老人家又沒子孫,高威對他也頗為尊重。
聽到他的抱怨,高威神色鐵青,“你怎麼不說這孽子在元旦殺人!”說道最後高威又感覺手癢了,他狠狠的握緊了拳頭。
“不是還沒死嘛。”老管家嘀咕道。
高威冷著臉:“哪天這小畜生把老子氣死了,你也不用來埋怨我了。”
“老奴不敢。”老管家連聲告罪,心中暗暗腹誹這對父子,明明心裏都惦記著對方,見麵卻跟仇人一樣,“再說二少君也是孝順的人。”
“孝順?”高威冷笑,“有他這種孝順,我還不如沒這個兒子呢!你說他怎麼就能這麼狠毒呢?”高威百思不得其解。
下人們快速的把書房的殘渣收拾幹淨,悄然無聲的退下。
“二少君隻是真性情。”老管事反駁道。
“屁!”高威本就是武將出身,大字不識幾個,還是這些年跟著先帝、皇上學了點兵書,又被陸琉冷嘲熱諷慣了,才稍微斯文起來了,可發怒起來,還是口不擇言道,“他這算鳥個真性情!你說他打仗就打仗了!殺人就殺人了!還把人頭割下來搭成城牆,算什麼!他沒事怎麼不去扯蛋!他大哥就從來不幹這種無聊事!”
老管家暗暗翻白眼,當年大少郎君奉當今聖上之命剿匪,對最後負隅頑抗的三百名盜匪的處理結果是,讓他們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最後讓軍士把那些盜匪手腳綁住推入坑中,澆上火油把那些人活活給燒死了。據說當時的慘嚎聲,讓在場的軍士大半連做了大半個月噩夢,還有不少軍士當場就哭了,可大少君該吃吃、該睡睡,就跟沒事人一樣。相比起來,二少君還仁慈點,都是一刀斃命的。
“還有你說他第一次殺人是幾歲?四歲?五歲?殺的還是他舅舅!”高威越想越怒,“簡直天生的煞星!”
老管家這次連白眼都懶得翻了,舅舅?您如果真承認這個妻家的話,就不會讓那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入賤籍的入賤籍,一大家子就活了一個癱在床上、全身不能動彈的老太太了。
先夫人方氏容貌出眾(那是絕對的,不然也養不出高嚴這種兒子),性情溫柔大方,嫁入高家後上侍公婆、下善待弟妹,高家沒有不讚她好的,要說方夫人唯一有遺憾的地方,就是方氏是庶出。方氏的父親年過四十,嫡妻依然無孕,就納了一個小妾,小妾入門後肚子倒是爭氣,先生一女、後又有了一子,長女就是方夫人。方夫人的嫡母脾氣不好,方夫人在娘家的時候,受了嫡母不少苦,虧得他父親還念及這是自己唯一的女兒,給她挑了一門好親事——就是高威。
當時高家還是軍戶,都說好男不當兵,基本上也沒什麼正經官宦人家的閨女肯嫁給高威,還是方氏的父親看中了高威的人品,把女兒嫁了過去,高家也不介意方氏庶出的身份,成親後高威和方氏夫妻也頗為和睦。高威好色,但基本上都在外麵亂來,從不帶回去給娘子添亂,要說這日子能這麼過下去也不錯,可惜好景不長,方氏在生高嚴的時候難產死了。
當時高家因為高太皇太後的關係,有鄭家的提攜,已經漸漸好起來了,方氏的嫡母就動開心思,把自己娘家侄女塞到高威身邊要給他當填房,對高家人說是好歹是親表妹,讓表妹照顧孩子總比外人好。高威想想也對,就娶了方氏的表妹三娘。可惜高威沒想到,方氏的表妹,不是方氏,光是相貌就差了方氏十萬八千裏,個性也其姑母一樣善妒強硬,高威本來個性就強硬,哪裏能忍受一個女人爬到自己頭上,幹脆一個個的小妾納回家,把妻子丟在後院連房門都不踏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