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能讓小郎君放棄齊國公這個爵位!”施溫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大娘子,你先別急,我想顧大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施溫口中的顧大人,就是阿劫的外祖父,也是顧律的堂兄。
“前幾天朱夫人來的時候,我已經和她說了,豫章阿姑也去找了王大人,等阿父出殯後,阿兄——就是高二少君,也會入宮去找高皇後的。”陸希聲音沙啞而有條不紊道。
施溫聽著陸希的話,心頭一鬆,對啊!朱老夫人是阿劫的外祖母,還是朱法靜的堂姐。而陸璋大郎君的夫人姓王,是王鈺王大人的親姐姐,王大人的父親、母親如今皆健在,施溫不信他們會坐視不理!世家間通婚頻繁,又好又壞,但有一點的事,單憑如今崔家的勢力,就算崔太後是太後,她也不可能操縱陸家的事!更何況,陛下如今並沒下斷論,隻說要守孝滿三年。
“阿叔,其實這都不是我擔心的。”陸希的聲音越發的低,“阿劫總要出去上課,但是學堂裏那麼多人,要是真有什麼萬一……”常山說出的那些話,讓陸希不得不防,誰知道她會不會再次發瘋?
陸希的話,讓施溫想起大娘子三歲時遇到的事,他不由打了一個寒噤,若是大娘子和阿劫小郎君因此而出現意外——施溫神色變幻不定。
陸希低著頭,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等著,她知道阿叔是不會讓她失望的,她賭的就是阿叔就耶耶的忠心!
“大娘子若是再相信施某,施某願意助大娘子一臂之力,施某願意以命相護大娘子和小郎君。”施溫突然對陸希深深下拜道。
“阿叔,是耶耶最信任的人,皎皎有什麼不信任阿叔的?”陸希語氣真摯道,“再說阿叔平日一向不離耶耶,可這次耶耶突然卻讓阿叔留在太守府,我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吧,耶耶是擔心我和阿劫,才會讓阿叔留下的。”
“施某一定不負郎君厚望。”施溫跪在陸希麵前泣不成聲,他在一接到陸琉死訊後,就想過等陸琉喪事結束,就隨陸琉而去,可如今被陸希這麼一說,他若是真這麼走了,才是真對不起郎君。萬一大娘子和阿劫小郎君出了什麼意外,郎君就真的血脈斷絕了!這是施溫絕對無法忍受的事!或許郎君真是這個意思,才會讓他留下?他走的太突然了,希望自己能留下助大娘子和小郎君一臂之力?
司澈也在隔間道:“大娘子,司某雖才薄,也願助大娘子一臂之力。”
陸希道:“我身在內宅,對阿劫有照顧不及的地方,還望阿叔和司郎君多多看顧。”
兩人連聲道不敢。
陸希送走兩人後,心頭稍稍放鬆,在內宅她可以確定常山插不進去手,可外麵她真沒把握,她不可能托付陸家的子侄來照顧阿劫,她也不放心。但施溫不同,施家是耶耶留給自己的底牌之一,至於司澈——在安邑的事暴露後,他就已經別無選擇了。先防備上這麼幾日,等他們回了吳郡後,就能稍微好點了。隻是斷斷沒有防賊千日之說,最好還是能想個徹底穩妥的法子才好,陸希捧著茶盞若有所思。
“大娘子,你要不要休息一會?”春暄進來道,大娘子這幾天可真是累壞了。
“不了,我去陪耶耶。”陸希起身,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耶耶就要徹底離開她了,永遠看不到了,陸希近乎貪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耶耶的遺容。當夜陸希就是靠在陸琉的棺木上,眯了一會。
第二天,天還沒亮,陸家就開始準備陸琉的出殯事宜了,而此時陛下又下了一道聖旨,一是宣布了大鴻臚給陸琉定下的諡號“德”,二是給兵千人,守塚七十家。
綏柔士民曰德。諫爭不威曰德。耶耶的諡號,還挺符合他的性格,可聽到“給兵千人,守塚七十家”的時候,她頓時呆了,她沒有聽錯吧?不僅陸希懷疑自己聽錯了,其他人也徹底震驚了,若不是謁者還在宣旨,眾人就忍不住驚呼出聲了!一般而言,寵臣能有六七家守塚之人,就非常不錯了,七十家——這個數字差點閃瞎了眾人的眼!
皇帝準備讓給耶耶守塚的人建立一個村嗎?陸希苦笑,如果讓耶耶選擇,他肯定不會喜歡這些東西的,他肯定隻希望和阿娘葬在一起就滿足了。
陸琉,字元澈,吳郡吳縣人,梁太尉行曾孫。祖遜,梁丞相。父說,梁司空。兄璋,梁鎮軍大將軍。官至宋光祿大夫、益州刺史、齊國公。永初四年卒,諡德,追贈太傅。帝以琉有佐命之勳,陪陵而葬,由是特置齊國公官屬以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