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高崧崧和高山山都來過,不過他們上一次來的時候都還小,沒有印象,這一次初入皇宮,原本抱著很大的希望,可是看到還沒有家裏大的花園,還沒有陸家精致的宮室,心裏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兩人都努力的不讓情緒表露在麵上。施先生說過,男人就不要輕易泄露自己的情緒,這點兩人在外人麵前一直做得很好。
宮中見禮的禮儀是陸希從小教熟兩人的,兩人一見阿娘上前給一個貴婦行禮,也很熟悉的做起了他們在家練習過無數遍的禮儀。
“這裏又沒什麼外人,阿姊不必多禮。”陸言親自下了台階扶陸希,低頭一見兩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其中大一些的小男孩的頭,“崧崧、山山都這麼大了。”她感慨道,上次跟阿姊見麵已經五年前了?陸言有些恍神,耶耶都走了十二年了,似乎耶耶走後,她們的姊妹都很少見麵了……
“從母。”兩個小男孩糯糯的叫著陸言。
“真乖。”陸言聽得心都軟了,一手牽了一個,輕言細語的問著他們平時愛吃什麼、愛玩什麼,今年幾歲了,屬相是什麼。
兩人很乖巧的坐著回答陸言的問題,陸言今天是見家人,隻穿著一件水紅色常服,妝容素雅,顯得清麗無匹,高崧崧和高山山兩人一向對美人很有耐心,所以他們還是喜歡跟阿娘去見阿娘的親戚,都是美人!
“這兩個孩子越來越聰明了。”陸言神色溫柔的愛憐的摩挲著兩個孩子的小腦袋,柔聲問著他們最近學了什麼課業。高崧崧和高山山的回答卻讓陸言吃驚,這就是高崧崧也隻是在先生的教導下剛讀完《孟子》,高山山才認了一本《爾雅》,讀過一本《詩經》罷了。
陸言驚訝的望著陸希,四書不是應該啟蒙書嗎?崧崧怎麼七歲了還在讀這個?陸言又問兩人喜歡什麼,卻不想兩人回答是打獵,他們知道怎麼看動物的足跡來辨認這是何種動物,也知道如何在野外快速的辨認方向,還知道什麼野草能吃,什麼不能吃……
他們還跟陸言誇耀,他們還自己給自己蓋了一間小木屋,這間木屋從一開始搭起來就塌了,到現在風吹不到,全是兩人一點點的問人、冥思苦想琢磨出來的。陸言聽得津津有味,答應以後有機會一定去他們的小木屋裏去住,心裏卻萬分訝異,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看起來端莊溫柔的阿姊居然會這麼縱容自己的孩子。在陸言的認識中,除了要嫁給高嚴外,阿姊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出挑的事,卻不想她教育孩子卻會這麼與眾不同。不過陸家人本來就很少有幾個走尋常路的,陸言也沒有多問,“阿姊,這個給你。”陸言將一卷文書遞給陸希。
陸希接過一看,居然是一份受封爵位的草稿,“這是——”
“是縣子的爵位,封地暫時還沒有定,阿姊你想要給崧崧選一處什麼的樣的封地?”陸言問。
“怎麼好端端的想到要給崧崧爵位了?”陸希問。
“是因為珍珠。你上回說的養珍珠的法子,少府的官員已經去看過了,說完全可行,這樣的話以後再也不用珠農去用命去撈珍珠了。”陸希提起養珠,眉眼飛揚了起來。
陸言本身很喜歡珍珠,但是當了皇後後,除了陸希給她的珍珠外,她很少讓少府給自己打製首飾。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她隻要表露出自己對珍珠的喜愛,肯定會有人命令珠農下海打撈珍珠,陸言可不喜歡有人打著討好自己的名聲,行那勞民傷財的事。
陸言可以自控,可不代表大宋其他官員貴族會這麼體恤民情,去年寒冬臘月合浦一共死了三十八個珠農,就是因為當朝顯貴要求進貢珍珠,當地官員逼著珠農在臘月下海打撈珍珠!結果一共死了三十八條人命!陸言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當場掀翻了書案,若不是這件事背後主使者是她的婆母——當朝柳太妃,她非狠狠懲罰那些人不可。
這些事陸言都寫了信給陸希抱怨,陸希聽後就想起了自己在家的那片珍珠田,以前陸希不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鄭啟活著的時,他生性簡潔,後宮妃子都不敢太爭奇鬥豔,連帶大宋的貴族也不敢太過分。可這些年,大宋經曆了兩代帝皇的休養生息,日子漸漸好過了,宮中太妃、公主們也多了起來,奢侈之風就有點刹不住了。當今陛下在明處說過很多次,帝後以身作則,甚至還為此懲罰了很多官員,都沒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