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高年年掛在高嚴手上,吸了吸哭得紅通通的小鼻子,伸出小手要陸希抱。
“年年怎麼又不乖了?為什麼不乖乖睡覺?”陸希抱過女兒,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難怪阿兄要說這小丫頭是小粘糕,整天就愛膩著自己,隻要自己離開的時間多一點,就是天皇老子來了,都安撫不下她,非要哭到自己回來,或是阿兄逼著她睡覺不可。
“阿娘陪年年——”小粘糕纏著陸希,“阿娘不陪年年睡覺,年年睡不著。”
“你這小粘糕。”陸希揪揪她鼻子,抱著她往內書房走去,高嚴的內書房裏有一個臥榻,是高嚴準備給陸希看書休息用的。
高年年小臉緊緊的貼著陸希的臉,“阿娘給年年講故事。”
陸希心裏暗暗呻吟了一聲,“年年讓耶耶跟你講好不好?”跟高崧崧和高山山小時候一個故事就能打發睡覺不同,這丫頭一聽故事就精神大作,陸希每次講故事講得喉嚨都冒煙了,自己都快睡著了,這丫頭還睜著一雙大眼興致勃勃的聽著,陸希怕透了給這小丫頭講睡前故事。
高年年瞅了耶耶一眼,小身子往陸希懷裏縮,嬌嬌的抗議道,“不要!耶耶講故事沒感情!”
陸希和高嚴同時嘴角一抽,陸希低頭蹭了蹭女兒,咬了咬她的鼻尖,“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高年年咯咯笑著,“年年要做最漂亮的小妖精!”小丫頭年紀還小,可已經非常臭美了。
高嚴看著滾成一團的母女兩人,眼底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笑意,幸好這小粘糕大半性子還是隨著皎皎。
“阿娘,年年想阿平阿姐了,我們去找阿平阿姊玩好不好?”高年年同陸希膩歪了一陣後,趴在了陸希身上撒嬌,陸希則背靠在高嚴懷裏。
“不行。”
陸希還沒答應女兒,就被高嚴一口否決了,陸希和高年年同時抬頭看著高嚴,兩雙如出一轍的桃花眼閃著同樣困惑的目光。
“這段時間你們都不要外出,外麵來了不少從晉陽附近逃難而來的難民。”高嚴說。
“晉陽?”陸希奇怪的問,“既然是從晉陽附近逃難而來的,為何不直接去晉陽?”晉陽也是大城池,至少以大宋絕大部分人的觀點看來,晉陽絕對要比薊縣好多了。
“晉陽郡已經收留了不少流民了,據說因為流民太多,晉陽太守已經不許流民入城了。”高嚴解釋道,“那些流民待在城外,鬧了不少事,晉陽太守就把他們全趕走了。”高嚴沒說那些流民因為沒食物,餓得差一點就攻城,虧得晉陽是大城,守城的軍士也夠精良,不然現在的晉陽說不定已經被流寇攻破了。
陸希點點頭,不由有些憂心,要是薊州來了這麼多流民,吃喝拉撒可全是問題,尤其是現在天氣越來越熱,這傳染病……陸希想著想著就坐不住了,她把高年年往高嚴懷裏一塞,“年年,讓你耶耶陪你睡覺。”說完她就去找高家的疾醫了。要是這事她不管,等瘟疫流行了起來,阿兄肯定是染病的人都困起來全部殺光!
高嚴沉默的看著妻子風風火火離去的背影,麵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女兒。
高年年對著高嚴眨了眨大眼,拿出一本書,糯糯的對高嚴說:“耶耶,給年年講故事。”
“……”高嚴握著高年年遞來的故事書。
高年年見耶耶不說話,不由委屈癟癟小嘴,拉過自己小被子,乖乖的躺下睡覺,高嚴給女兒拉了拉被子,翻開了故事書,語氣平淡的讀起了龜兔賽跑的故事。
高年年一聽耶耶沒有絲毫感情起伏的讀書聲,眼皮就直往下耷拉,高嚴一個故事還沒讀完,高年年就睡著了,高嚴合上了書,給女兒蓋好了被子。要是陸希看到高嚴哄女兒哄得那麼省力,肯定以後把高年年丟給高嚴。
陸希原本以為流民潮最多也就一兩月就能結束,卻沒想到這場流民潮會隨著六月份一場赤峰開始到薊縣,最後往晉陽、長安一帶蔓延,席卷了大半個大宋的大蝗災而越演越烈。各處逃亡的流民也越來越多,高嚴對前來投靠的青壯年難民來者不拒,隻要能通過他的考核,他就收編入自己的軍隊,同時家人也能得到救助。當然老弱病殘,薊州也專設了粥棚每日限量提過麥屑粥,吃不飽但也餓不死,這也是陸希所能做的極限了,她不可能把薊州的存糧拿出來供似乎永無止盡湧來的流民吃喝。
薊州的局勢在高嚴的控製下相對比較安定,但是陸希還是從越來越多從附近逃亡而來的流民看出了外麵並不太平,高嚴也不讓陸希去崔家了,高山山回家的次數也比以往少了,每次來回護送的親衛人數也比以前增加了許多。而此時的建康又傳來了高威臨危受命,以大將軍的身份出征圍剿各路流寇,同時高元亮也由吳郡太守平調至新野郡太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