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安分了,薊州本地的大戶也安心了,陸希又帶頭縮減自己的開銷,大家也樂意手頭鬆一點,流點糧食財物出去賑災,有些人還樂意招些流民在家做工……這樣的一個良性循環讓陸希欣慰不已,總算不枉費她前段時間想破了頭來安頓這些流民。
在路過流民集散地的時候,陸希悄悄的掀起了一絲車簾往外看去,看到有不少人在自製蜂窩煤。薊州有煤礦,這裏的人很早就用起了原煤,隻不過他們原煤利用率低的讓人發指,連陸希這種理工小白都看不慣,就讓人做了蜂窩煤。幸好她小時候家裏常用這個,她還記得大致的形狀,稍稍折騰了下,就琢磨出來了。蜂窩煤和煤爐一製作出來,她就讓人推廣了,薊州很多中小戶人家都愛用,這會連流民都學會了用這些取暖煮飯了。
陸希忍不住嘴角彎了彎,不管如何隻要大家都能活下去就好。
見陸希往外看,她也伸出小腦袋往外看,看到那些衣不蔽體的流民,活潑的高年年沉默了下來,跟大部分關在家裏的小貴女不同,陸希基本是走到哪裏都帶著女兒,高年年的眼界遠比要比同齡人要開闊,看到這些流民,高年年很清楚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她偎依到了陸希懷裏,小聲說:“阿娘,年年可不可以把不穿的衣服給裏麵的小姐姐穿。”
“當然可以。”陸希疼愛的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等從崔家回來,阿娘跟年年一起整理你不穿的衣服好不好。”
“嗯。”高年年點了點頭。
陸希到崔家已經是五天後了,崔康平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就跟母親、陸耀坐在大廳等候陸希,一接到下人回報說陸希跟高年年到了,三人就迎了出去。
陸希一下馬車,見三人站在外麵,忙笑著迎了上去。
崔康平的母親鄭氏親昵挽住了陸希的手,“路上可冷?一路趕來累了吧?快進屋喝杯熱茶。”
“不累。”陸希對鄭氏道,“阿嫂,我來了又不止一次了,哪裏需要你們次次出來相迎,外頭多冷。”
“就一會那會冷到。”鄭氏摸了摸陸希懷裏的高年年,逗著她,“年年好久不見,想大母嗎?”
“想——”高年年撒嬌的說。
鄭氏喜愛的抱過高年年,哄著她說:“大母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點心,一會讓阿平阿姊帶你玩好不好?”
“好。”高年年開心的拍著手。
陸希看年年這麼開心,心中多少有些感概,他們家也有三個孩子,可年年就跟獨生子女一樣,平時連個玩伴都沒有,她黏著自己也不是沒緣故的。
“我以為你還會晚幾天跟高刺史一起來呢。”陸耀對陸希說,現在路上並不太平,陸希一路來的時候,她們都有點擔心。
“跟他一起來,太累了,而且年年也受不住,就提早過來了。”陸希說,高嚴也會過來賀壽,但他基本都是當日騎馬來回的。
“在這裏住上幾天又如何?難道還會有人管你們不成?”陸耀說,以前高嚴來崔家也不是每次都是當日來回的,也有住上幾天的。
“現在可不行,上麵都有人看著呢。”陸希說。
陸耀先是一怔,隨即了然,她同情的輕拍了陸希的手。
陸希對她一笑,她跟高嚴都到了這個地位了,享盡了特權,有些該遵守的規矩當然還是要遵守的。再說這些天阿兄的所作所為夠打眼了,他可把不少精壯的流民歸入他自己的隊伍。
自高崧崧跟崔康平定親後,陸希和高年年每次到崔家的待遇比以往更近了一步,崔家孩子又多,高年年每天就都跟崔家的表姐妹們玩的不亦樂乎,連阿娘都不黏糊了,倒是高山山陪著陸希的時間還多了一些,崔康平以前總愛往陸希身邊蹭,這會倒是害羞了,整天躲在自己房裏不出門,被人嘲笑了半天,還是陸希心疼未來的兒媳婦,給她解圍了。
快樂充實的時間總是很快,轉眼就到了崔康平大母壽誕的前一天,這天晚上崔家眾人都早早的收拾了就歇下了,明日還要招待客人呢,崔家的下人倒是通宵達旦的做著壽誕前的最後準備,突然——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崔家的門房嘟噥著、打著哈欠披衣而出,惺忪的睡眼隔著小門一看,原本濃濃的睡意一下子飛走了,無數穿著盔甲的騎士立於門外,盔甲和武器在火把的照耀下,閃爍著凜冽的金屬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