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耶耶和阿娘合葬?陸希眼眶微濕,這是她埋在心底最深處的遺憾和願望,從耶耶死後迄今,她隻跟阿兄說過一次,阿兄居然一直記得……
“我會讓全天下都知道父親是和母親合葬,而不是跟常山。”高嚴認真的說道。
“不用。”讓耶耶跟阿娘合葬很簡單,哪怕把他從常山身邊挖出來都不是難事,難得是耶耶是葬在鄭啟的皇陵裏。華夏自古講究死者為大,尤其是鄭啟還是皇者,基本上要臉麵的皇帝都不會輕易去動前朝死去的帝皇陵。所以陸希一直打算的就是,找個機會去盜鄭啟的皇陵,隻要能把耶耶的棺木偷出來,哪怕是名分上他還是跟常山合葬,陸希也無所謂。
“皎皎你不信我?”
“我信。”陸希手放在高嚴的手上,兩人十指交叉,“所以我不需要這些虛禮,耶耶也從來沒在乎過虛名,我相信他隻要能跟阿娘在一起就很開心了。”阿兄現在的處境微妙,陸希更不想節外生枝,陸希靠在高嚴懷裏,抬頭對他笑道:“阿兄,我們還要活很久很久呢,有些事沒必要急於一時是吧?”別說他現在隻是薊王,就算高威去挖前朝皇帝的皇陵,都要被言官噴死,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不急於一時,她十七年都等了。
阿兄不是沒有耐心的人,但是隻要關係自己,他往往會不計後果,陸希不願意他這樣,“阿兄,我太太曾今跟我說過,活人比逝去的人重要,大家族要顧及,但大部分時間要以小家為主。”
陸希直起身體,親了親他耳垂,“我爺爺說過,其他勝利都是虛假的,能等到最後結果的才是勝利者。”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那些所謂的政敵幾乎全死了,有了所謂的勝利又如何?他們最後的歸宿就是那隻小小的骨灰盒,所以爺爺跟她說,能熬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沒有了,曆史上多少勝利者就因為他們壽命長。
“太太、爺爺?”高嚴挑眉,“他們是誰?”怎麼沒聽皎皎說過?
“就是幾個長輩。”陸希說。
高嚴也沒多問,皎皎的長輩太多了,無論走到那裏,都有她的親戚長輩。
“阿兄你什麼時候走?”陸希不舍的問,高嚴也不是第一次出征了,每一次陸希都會為他擔憂。
“今天下午就走。”高嚴說,不然他也不會讓人把陸希叫出來了。
“這麼快?”陸希微微吃驚,“難道崔振很棘手?”
“兵貴神速。崔振這些年在益州混的不錯,他是郡尉手下兵不少。”
“益州?又是蜀郡,難道父親當時沒把孟達的舊部清理幹淨?”陸希問。
“他那時候為了得益州民心,沒大肆清剿叛軍,還收了兩個當地大族的女兒。”高嚴毫不在意的在妻子麵前揭自家老頭的短,這件事壓根就是老頭子自己留下的隱患。
“父親真是老當益壯。”陸希汗顏,她忍不住往高嚴懷裏蹭了蹭,幸好阿兄不像他爹。
“老頭子是太無聊了。”高嚴唇貼在陸希的太陽穴,要是他母親死的不那麼早,老頭子也不一定會那麼花心。他記得阿姊說過,阿娘在的時候,老頭子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
真是別致的打發無聊的方式,陸希不準備跟高嚴討論,愛一個人是否該為那人守身這種事,幾千年的代溝不是那麼容易消除,她的想法在幾千年後的現代還有很多人不認同,“阿兄,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去帶兵平亂?”陸希問。
“還有阿團、劉鐵和高昂,我們也不算平亂,能招安就招安。”現在高家剛拿穩手中的政權,也不想大動筋骨,“對了,高昂跟我提了一次,說是想把女兒嫁給山山,你喜歡她嗎?”高嚴見陸希這幾天一直在愁山山的親事,就想起了高昂的提議,這不是現成的人選嘛,剛剛見皎皎似乎還挺喜歡這個小丫頭。
“這——”陸希有些為難。
“你不喜歡?”
“我怕山山不喜歡。”陸希斟酌的說,“這小娘子長得不是太出色。”山山長得比崧崧還漂亮,就想陸希少女時期希望找個帥哥當老公,後來真找了一個美男子老公一樣,她相信兒子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希望找個小美人當老婆,高昂的女兒不醜,可對遠遠超出平均線來的陸家來說,她的相貌隻能說普通……
“他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你喜歡就夠了。”娶媳婦是用來給他生孫子、伺候皎皎的,管高屾喜不喜歡?高嚴一直覺得皎皎寵孩子寵過頭了,娶媳婦都要考慮兒子的想法,天底下哪有她這樣的阿娘?虧得小粘糕的婚事早定好了,不然照著皎皎標準,非折騰的雞飛狗跳不可。
“那是山山的老婆,不是我的。”陸希沒好氣的說,李家也是士族,魏家小娘子長相是今天來的那麼多小貴女中最出色的,陸希都沒看上,更別說高昂的女兒了。不是她不好,而是不適合山山。也不能說陸希以貌取人,有門第之見,可她要是真給山山娶個什麼都比不過阿平的媳婦,她這不是等著山山心裏不平衡,夫妻失和嗎?
人最要不得的就是攀比,一比就容易心理失衡,可是人就有攀比之心,所以陸希明知道阿蕤比山山小了這麼多,依然動了娶她當兒媳婦的心思,論出身阿蕤跟阿平相當;容貌才華,阿蕤現在還看不大出,可胚子已經足夠好了,將來肯定不會長歪,這樣山山的婚姻才容易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