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在高嚴在掌權後,就將陸言冊封為寧國夫人,讓陸家接她出來在陸家的家廟清修,在陸家家廟,沒人拘著她,陸希宮裏有什麼賞賜,有陸家的就有她的,故她日子過得還是很悠閑的,隻是陸言素日深居簡出慣了,等閑也不輕易下山,平時的訪客除了阿劫一家子、劉鐵外,也就是陸大郎夫妻了。
陸言當皇後時,鄭桓對這個小舅子愛屋及烏,不僅賜了他封地,還讓當了主管鹽鐵的大農丞,官職不高,隻是大農令的屬官,但油水卻很豐厚。旁人都知道他是陸皇後的弟弟,也沒有人會難為他。陸大郎也知道自己不聰明,能輪上這個肥缺是因為姊夫的關係,所以為人處事都很低調,也不貪心,不該自己拿的他一分都不沾,偶爾吃點小虧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不缺錢,不說封邑就是陸言平日的賞賜就足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了,日子過得倒也安穩。等到了前宋覆滅,高家上位,他依然還是陸皇後的弟弟,大家都知道兩代陸皇後隻有這麼一個同父的弟弟,齊國公是過繼的,就更不可能有人難為他了。高家登基換了一大批官員,輪到陸大郎依然還是大農丞。
他一直感激陸言對自己的看顧,逢年過節總會讓妻子入宮給陸言請安,等陸言出宮在陸家家廟清修後,他時常會帶著小孫子小孫女陪陸言,陸家也不阻止。這些天建康沸沸揚揚的要讓陸太傅跟汝南長公主合葬的事宜陸大郎也聽說了,他對陸琉的感情一直很複雜,尤其是成年後對自己的身世有了一個完整的認識後就更複雜了,在聽說陸希要讓陸琉和蕭令儀合葬後,他心裏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日陸大郎準備再帶著剛會走路的小孫女去看陸言的時候,陸大郎的妻子欲言又止的看著夫君。
“放心吧,我不會亂說話的。說了也是圖增阿姊的煩惱罷了。”陸大郎道。
陸大郎的妻子鬆了一口氣,“是啊,外頭那些是是非非就不要讓阿姊知道了。”她真怕丈夫又犯傻病。
陸大郎帶著小孫女到陸氏家廟的時候,陸希一番常態的沒有在佛堂念經,而是穿了一身正裝在跟貼身侍從翻看著賬冊,“阿姊,你這是在做什麼?”陸大郎驚訝的問,他很少見陸言翻看賬冊,陸言自清修之後,身上裝束就越發清減,這樣的品服大妝在鄭宋覆滅後還是第一次。隻是她現在再也不是褘衣,而是寧國夫人的正裝。
“大郎你來了。”陸言看到阿弟臉上露出一個微笑,還將搖搖擺擺小丫頭摟在了懷裏。
“阿姊你這幾天身體如何?我托人帶了一些阿膠過來,阿姊你讓人熬了做成果幹就當零嘴吃好了。”陸大郎說,他知道阿姊不缺這點阿膠,不過這些是他的心意。
“好。”陸言含笑頷首,“大郎你幫我做件事如何?”
“什麼事?阿姊盡管吩咐。”陸大郎說。
陸言拉過阿弟對他弟弟的吩咐了幾句,陸大郎驚訝的望著陸言,“阿姊——”他神色有些驚疑不定,阿姊怎麼會想到這件事的?
陸言道:“這件事我也隻能讓你去做了。”
“阿姊你放心,我一定會辦好的。”陸大郎說。
陸言對他一笑,“我信你。”
“夫人。”侍從進來道,“皇後娘娘派人來接你入宮。”
陸言對陸大郎說,“我先去宮裏,你跟他們商量下,該用多少錢就用多少錢,不用替我節省。”
“我知道。”陸大郎應了。
陸言由女官扶著上了馬車,她身體微斜的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頭一聲不吭。
“夫人,您喝茶。”陸言的女官是陸言的伴讀,隻是她一輩子沒有嫁人,始終跟著陸言,跟陸言早就情同姐妹,她擔憂的看著陸言。
“放心吧,我沒事。”陸言對女伴微笑,她閉了閉眼睛,無不自嘲的想到真是六十年風水輪流,當初阿姊受過的現在輪到她身上了。
宮裏陸希正在太極宮跟高嚴一起看奏折,這會還遠沒有後世後宮不得幹政的理論,再說這些文人沒事就喜歡掉書袋,長長的幾千上萬字的奏折,可能隻有幾百字是正經內容,餘下都是他們試圖展現自己文采的筆墨。高嚴好歹也是陸琉的關門弟子,看這些奏折完全沒問題,可每天這麼多奏折看下來,他幾乎就沒休息的時間了,這點讓高嚴很惱火,甚至幾次在朝政之時罵臣子上奏折盡說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