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還算雅致的客廳內,柳常青一臉為難的覷了一眼靜坐在不遠處的“準女婿”,有些膽怯於他周身所散發出的威懾氣勢。
“老爺……”白氏怯懦的喚了聲自家相公,催他出聲。
柳常青瞪了一眼白氏,氣她不給他做心理準備的時間。但一想到女兒的婚事,他也隻好硬著頭皮上。畢竟眼前這個“女婿”實屬得來不易,雖是有點貌很驚人,但還算正氣凜然,他怎可再放過這個把女兒嫁出去的機會。
“呃……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柳常青還是強裝鎮定穩重的開口問道。
“在下官玖。”勉強自己強壓下怒火,官玖寥寥數言作答,隻想快點將事情澄清後走人。
“那……官公子今年貴庚,哪裏人,家中有無妻室啊?”
官玖一臉寒霜的側目看向柳常青,“官某一個過客,該不勞縣令大人如此關切。”
“不不不,豈敢,豈敢,老夫隻是好奇,稍稍問一下。”柳常青依舊一臉討好的問著,哪見半點官威啊。
“是啊,官公子,我們隻是問問。”白氏也在一旁討好幫腔。
受不了柳氏夫婦二人殷殷期盼的眼神,官玖不耐的開了口,“在下今年二十有八,家住京城,至於妻室……尚無。”心底深處的傷口被不經意的撕扯,牽出一股淡忘許久的傷痛。
“哈哈……這真是太好了!賢婿啊……”二十八歲也還算年輕,能住在京城想是身家也算清白,家中又無妻室,水兒嫁過去不怕被欺負了。柳常青這邊如意算盤打得響亮,半點也沒注意到官玖那瞬間變黑的臉。
“等等!誰是你的賢婿?”今日他好好的呆在客房內準備行李,誰知竟會從窗外飛進一個不明物體,他也就順著本能接了,看是一顆漂亮的繡球,正當納悶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年輕女子就踹門而入,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又莫名其妙的昏倒。更過分的是後來居然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堆叫他“姑爺”的人,硬是將他拉到這縣令府中,怎麼這會兒他又莫名其妙的變成這縣令的“賢婿”了?
“哎呀,賢婿啊,既然你接了我女兒拋出的繡球,又符合我們定下的條件,你當然就是我柳家的乘龍快婿了啊。”柳常青直接忽視他一臉上當受騙的表情,講得是慷慨激昂。
“對不起,大人,我想你搞錯了,在下並無意於貴千金,還請另覓佳婿。”他這下才明白自己這是蹚了什麼渾水,原來那窗外飛入的繡球是他人做招親之用,怪不得他會被莫名其妙的拉來這裏。既然確定隻是一場烏龍事件,他便沒有義務陪著他們胡鬧,語罷便轉身要走人。
可事情哪會如此容易,數名家丁早在柳常青的示意下堵住了官玖的去路。
“我柳府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柳常青怒吼道,想他堂堂縣令的千金豈是如此任他兒戲的?“官公子,既然你接了小女的繡球,又符合了我們定下的條件,既是與小女有了婚約。如果你毀婚,本官現在就可以辦了你!”
官玖冷哼一聲,冷冷的回首睨了一眼,低沉冰冷的嗓音配上那粗獷恐怖的臉更顯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大人,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嗎?”
“你……”
不待柳常青吐出第二個字,一陣驚呼適時傳入廳中,打破了此刻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
“老爺!夫人!不好了!”全兒氣喘籲籲的奔入客廳,將柳氏夫婦的注意力全給吸引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白氏見全兒的焦急樣,一顆心也不住的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是寶貝女兒出事了?
“老爺夫人快……快去看看吧,小……小姐……在房裏發……發火了!”全兒氣喘籲籲的,好不容易才將話給吐全了。
“什麼?”白氏大聲驚呼,連忙提著裙子就往外跑。
見狀柳常青也急了,看了一眼官玖,“來人!將姑爺帶去客房好生休息,不得怠慢!”丟下一席語帶暗示的話,他也一溜煙的消失了。
“姑爺,請吧。”柳府總管來到官玖身旁不卑不亢的開了口。
官玖淡瞥了他一眼,沉默的隨他而去。不是他被迫受製於這小小的縣令府邸,他自知隻要自己想走,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不知為何,回憶起客棧裏那張蒼白的小臉,心底竟莫名升起一股憐惜。原來那就是傳聞中的柳千金啊,他本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個如何驕縱跋扈的山野女子,卻不想那卻是一個如山穀清風般清新自然的女子。他忍不住好奇,好奇她是否真如傳言般不堪,好奇她是否真如自己感覺一般特別,反正自己也不想那麼早趕回去,多留幾日又何妨呢?
既已釋懷,官玖唇邊一抹淡笑,腳步也變得閑適起來。一掃心底的不快,悠閑地隨柳府總管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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