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滾滾紅塵裏是誰種下了愛的蠱(1 / 3)

經他這麼一說,她便覺得饑腸轆轆,也難怪,早上沒吃早餐,眼看午餐的時間又要過了。

他道:“我們去吃飯。”

“呃?”去吃飯?那他的車怎麼辦?若是一會兒交通順暢了,後頭的車不全堵在那兒了嗎?這樣做會不會太沒功德心了?但轉念一想,像他這樣的人,大概並不需要顧慮這種事吧,自會有人幫他解決,她看了一眼後頭那輛黑色跑車。

孟羿已經打開車門,笑道:“走吧。”

他牽著她的手,旁若無人地在車與車的縫隙間橫穿四道馬路。

馬路對麵有間地道的法國餐廳,陽光斜斜地照射過去,有人推門進去,大門的玻璃門一晃,折射出一圈圈光暈。

顧天愛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背影……

孟羿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吃法國菜?”

是的,她確實想進去,因為剛才那個背影,是天賜。

法國餐廳。

餐廳很大,可是並客人不多,綿軟沒人腳裸的地毯,埕亮的銀質餐具,鮮紅的玫瑰在細頸陶瓷花瓶裏靜靜吐著芬芳。

侍者拿著菜譜,立在一旁等候等待點餐。

孟羿翻看著菜譜,一邊問顧天愛:“想吃什麼?”

顧天愛心不在焉,目光在餐廳內遊移,道:“隨便。”

侍者是一名麵容清秀甚是伶俐的男孩子,這時候便微笑介紹道:“先生,小姐,我們餐廳今天有剛空運過來的新鮮鵝肝與……”

顧天愛的目光定在一個點上,忽而打斷他,對孟羿道:“不好意思,我想上洗手間。”

不等孟羿應答,隨即起身而去,侍者尷尬地立在原地。

孟羿看著她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

通往洗手間的走道長而空,顧天愛站在拐角處看出去,他身穿雪白的侍者製服,領口處係著千篇一律的淡棕色蝴蝶結,在與餐桌上的客人說著什麼,遠遠地看過去,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他側身站在那兒,低眉斂目,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臉上是百分之一百的耐性,目光再往下移,是客人挑剔的嘴臉。

所有的擔心,所有的焦慮,所有的怒氣,在看到他的時候,頃刻間化為烏有。

陽光地從落地窗照射進來,將他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到深紅色的地毯上,她怔怔地看著,目不斜視,陽光太亮了,她的眼睛一陣忽然刺痛,一股酸澀溫熱的液體突然逼上眼眶,她抬起手捂著臉,眼淚就要呼之欲出,她忍著。

天賜,她的天賜。

她看著他,她無法相信,她不能原諒。

她無法相信的,是她的眼睛,她不能原諒的,是她自己。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及格的姐姐,從來就不是。

因為她,天賜從小就成為了孤兒。

因為她,天賜不能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下長大。

是她,一手毀掉了天賜原本該有的幸福。

永遠無法忘記,當她從手術的麻醉中清醒過來後,林警官與她說的每一句話:顧小姐,你的父母在趕來醫院的途中因為超速駕駛,在高架上與一輛私家車迎麵相撞,你父親顧明成當場死亡……而你母親,在救護車上搶救不治身亡……”

她所有的幸福,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那天,是除夕,踴千年之夜。

而年幼的天賜,因為被與保姆留在家裏,所以避免了這一場無妄之災。

“顧小姐,關於你的弟弟……因為你未滿十八歲,不具有監護人的權利,所以你的弟弟顧天賜在沒有其他完全具有民事能力的親人願意出來監護的情況下,按照規定必須暫時移送福利院……”

那一年,天賜八歲,她十六歲。

那是惡夢似的一段時間,與她過去十六年來的生活完全不發生聯係。

可是她活下來了,帶著一種自殺的心情,活了下來。

兩年後,她十八歲,天賜十歲。

當她到福利院把天賜接出來的時候,他滿身是傷,聽說,他與每一個嘲笑他的孩子打架,聽說,他敵視每一個試圖勸服他接受其他家庭收養的福利院的工作人員……

聽說……

聽說……

看著淤痕累累的天賜,她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她隻知道,她必須活下去,不為別的,就為了眼前的天賜,是她欠他的,她必須要還。

她隻知道,不要奢求別人幫你,想活下去,就要堅強,就要靠自己,她也隻能靠自己。

原來這些事情,她一直記得,記得這樣清楚,可是從前,從前那些美好的事情,那些曾擁有的幸福,卻全都成了遙遠而模糊的夢囈,仿佛前生。

……

……

顧天賜為客人點好餐,端著托盤向廚房走去,她立在拐角處的陰影裏,眼睜睜得看著他越走越近,他的輪廓逐漸模糊得消失了邊緣,他在她身側走過,竟沒有發現暗處裏的她,錯身而過的刹那,她終於叫住他:“天賜——”

顧天賜驚愕地回頭:“你——”

兩人站在過道裏對視。

過道裏偶爾有餐廳的客人以及服務生經過,顧天愛敏銳地感覺到別人側目的眼光,便道:“你跟我來。”

其實別人怎麼看他們她都無所謂,可是她下意識地不想天賜被孟羿看到,也許是出於一種保護性的心理,她總覺得孟羿是一個危險人物。

兩人一直走到過道盡頭的僻靜處。

他忽而低頭看到她戴著護腕的右手,道:“你的手怎麼了?”

而她逐漸平靜了下來,道:“沒什麼。跟我回去吧,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不,我不回去。”顧天賜側過身看向另一邊:“我跟我自己說過,如果我不可以自立的話我永遠不回去。”

“你所謂的自立就是在這兒當侍應嗎?”她一急,聲音不自覺地大起來。

顧天賜還是沒有看她:“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身上穿的是什麼?我看到的又是什麼?”顧天愛說著,忽而覺得心酸:“你不回學校就算了,你連家也不回,你說你是什意思?顧天賜!”

顧天賜也漲紅了臉:“是,我就是喜歡在這兒當侍應,一輩子當侍應……”

“啪——”

驚怒之下,顧天愛揮起手掌!

顧天賜的臉側了過去!

她揚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呆住了!

五隻手指印在他的臉上若隱若現。

掌心火辣辣地疼痛,很痛,真的很痛,她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痛心地斥責:“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的夢想呢?你的夢想都到那裏去了?你說過你以後要做一名建築師的,你隻設計自己喜歡的房子,你會,為我們蓋一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家的,你……”

“沒有夢想。“他打斷他,聲音竟然無比平靜:“再也沒有夢想,與其活在無法實現的夢想裏,不如活在端盤子的現實生活中,這樣我才會比較幸福,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你活得這樣卑微,而我卻心安理得地活在自己的夢想裏。”

……

……

……

“姐,我們是不是要回家?”十歲的天賜揚起童稚臉孔問。

“對不起,天賜,這裏已經不是我們的家。”她有些哽咽,在迷蒙的細雨中,淚水又不知不覺地滑下臉頰。

“姐,你不要哭,等天賜長大,天賜就為我們蓋一個全世界最美麗的家……”天賜踮起腳尖伸手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與天賜的手交握在一起,終於轉身離去。

那棟白色的歐式建築後來成為了時光中一個模糊的背影,畫麵回憶起來就像那天的細雨一樣迷蒙,而天賜的話語卻越發清晰,就像一片樹葉的脈絡,因為葉子的早早腐敗,所以脈絡紋路越加彰顯可見。

“不會是夢想。”顧天愛看著他,臉上閃過一抹堅定與決絕,重複道:“不會隻是夢想。”

……

……

顧天愛站在洗手間的洗手台前,掬起冷水洗了把臉,然後拿出麵紙細細擦去臉上的水珠,她看著鏡子裏麵的女子,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妝容,臉色稍顯蒼白,除此以外,不失為一個美麗的女人,是的,不可否認,她是美麗的,從小她就知道,她是美麗的。

林警官說得對,孟羿他背景再大,勢力再廣,他終究也不過是一個男人。

不過是,一個男人。

顧天愛走回餐廳內,遠遠就看見,孟羿正和立在一旁的侍應說著什麼,她慢慢地走過去,侍應已經退下。

孟羿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屏幕,很快接起,卻並沒有說什麼,才掛斷,轉頭看見她,便道:“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我已經點好菜,你吃完再走,我讓人送你回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是站了起來,顧天愛來不及說什麼,他已經大步走了出去,很匆忙的樣子。

顧天愛隻好重新坐下來,菜很快就上來了,她有些不自然看了眼兩邊擺放整齊的刀叉,侍者掀開餐蓋,卻是已經特意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牛排,她怔了下。

侍者便笑道:“孟先生說你的手受傷了,不方便用刀。”

她沒有說什麼,卻忽然沒有了胃口,道:“請結賬吧。”

侍者便道:“孟先生已經結賬了。”

不出所料。

顧天愛拿起手袋走了出去。

才推門,已經有一輛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跟前,是剛才跟在孟羿後麵的那輛車。

一名男子下車為她打開車門,道:“顧小姐,請上車。”

他立在門邊,一身的黑,連臉上也帶了墨鏡,給人的印象是籠統的黑,麵目模糊的。

顧天愛看了他一眼,按說她應該拒絕的,可是並沒有。

她上了那輛車。

周六下午的街道,車流緩慢,在樓群林立中緩緩流過,仿若一片片葉子漂浮在蜿蜒的河流中。

恰好是紅燈,車子停在那兒等著。

後麵停了一輛鮮紅色的寶馬。

副駕駛座上的一名少女忽然叫道:“姐,你看那輛車,那不是四大護法的車嗎?”

駕駛座上的女子朝前麵的車子看了一眼,美目又向四周張了一張,道:“是哦,可是怎麼不見羿的車?”四大護法與羿的車向來事如影隨形的,今天怎麼落單了呢?

綠燈。

黑色的跑車率先向前駛去,沿著車道向左一拐,駕駛座的車窗半降,寶馬上的女子一眼看清了駕駛座上的身影。

女子加大油門,道:“是青龍,我們跟上去看他搞什麼鬼!”

眼前是一片舊式的小區,一棟棟火柴盒似的房子,粗糲的水泥牆麵,窗口密集如蜂巢。

黑色的跑車緩緩停了下來,後麵鮮紅色的寶馬也跟著停了下來,半降的車窗露出一張濃豔精致的臉孔。

顧天愛推開車門,對正要下車的青龍道:“謝謝你,我自己上去就行。”

青龍沒有說什麼,仍舊是下了車。

顧天愛還想要說什麼,一個又尖又高的女高音遠遠傳來:“青龍——你在幹什麼?

一個身穿火紅緊身洋裝的美麗女人推開車門,搖擺生姿地踩著高跟鞋步了過來,臉上一副揶揄的表情,她身後跟著一個與她甚為神似的少女。

陸茗媚上下打量了站在青龍身旁的顧天愛一眼,轉而對青龍道嘖嘖笑道:“被我捉到了吧!平日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冰雕似的,沒想到也有與女人廝混的時候啊。”

“是你?!”陸茗媚身旁的少女陸茗嫣有些訝異地看著顧天愛。

顧天愛看向她,原來是她——那名讓她在剛琴行丟了工作的罪魁禍首。

“你認識她?”陸茗媚問。

陸茗嫣便道:“孟大哥送我的那條香奈兒限量版就是毀在她手上的。”

“鋼琴行的女服務生?”陸茗媚重新打量她,以睥睨的眼神斜視,一邊對青龍道:“青龍,你的品位越來越低了哦!”

青龍冷冷的:“陸小姐,請你說話放尊重些,顧小姐是少主的朋友。”

“羿?”“孟大哥?”陸茗媚與陸茗嫣對望一眼,表情頓生異樣。

青龍對顧天愛道:“顧小姐,我送你上去。”

“不用麻煩。”顧天愛看了她們一眼,道:“你還是送這兩位回去吧。”

她說完,沒有再看他們,徑直走向巷子的深處。

命運還真是變幻無常,有句話說得好,“山水有相逢”,偌大的城市,數以千萬計的人口,兜兜轉轉,想的,不想的,該的,不該的,偏都給遇上了。

才準備上樓,顧天愛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又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她接起,是林警官的聲音:“我就在樓上天台。”

顧天愛走上天台,她正想找他。

林警官背對著她憑欄而立,她走過去,正好看見黑色的跑車與鮮紅的寶馬一前一後的開出巷口。

林警官便道:“看來你的麵子很大啊,孟羿竟然讓青龍充當司機來送你。”

“青龍是什麼人?”顧天愛問。

林警官便道:“孟羿的四大護法之一,青龍隻是他的代號,此外還有白虎,朱雀,玄武。混黑幫的人大約都是有些迷信的,所以以四靈獸來命名。他們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保鏢,他們隻聽命與孟羿,四大護法在他們幫會裏的地位也是無比尊貴的,僅次於孟羿,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頓了頓,又問:“可是,你怎麼又與她們糾纏上的?”

顧天愛聽得出,他口中的“她們”必定就是指陸茗媚與陸茗嫣,便問:“她們又是誰?”

“陸老大的倆千金,陸茗媚與陸茗嫣,陸老大是孟家幫會旗下一名位高權重的堂主,連孟羿也要忌他三分,而陸茗媚是對孟羿趨之若鶩的女人之一,此人極為蠻橫潑辣,你還是少惹為妙。”

“她是孟羿的女人?”顧天愛問。

“女人算不上。”林警官笑了下:“孟羿是聰明人,絕不會去沾甩不掉的麻煩,隻是她陸茗媚倒追孟羿是道上眾所周知的事。”

靜默了一會兒,顧天愛問:“你來,不會隻是與我解說孟羿身邊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的吧?”

“當然。”林警官輕咳了聲,仿佛也意識到自己的題外話說得太多了,便道:“我們剛收到處境出的消息,說孟羿半小時前飛泰國,如果他與你聯係的話請你打探一下他在泰國要去的地方。”

顧天愛便道:“既然知道他要去泰國,你們怎麼不派人去跟蹤他?”

林警官便道:“孟羿是何許人,如果跟蹤可以的話我們早去做了,不怕老實跟你說,這宗case我們跟了整整五年了,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然我也不會險中求著,牽連上你。”

顧天愛便道:“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在做你們所說的那些事,所以你們才一直無法抓到他的把柄。”

“不會的。”他看她一眼,目光無比篤定:“毒品與軍火是一個幫會的重要財政來源,他們不會放著這樣一條捷徑不走而去走彎路的,隻是他們覆蓋的勢力廣泛而慎密,做事幹淨利落,讓我們無從下手。”

顧天愛淡淡的:“我盡力而為……可是,他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給我的。”

林警官仿佛話中有話:“他會不會無緣無故——就看你了。”他看了眼腕表:“好了,我得走了。”

他走了幾步,仿佛想到什麼,又回頭,道:“對了,忘記提醒你,孟羿對女人也很有一手,你自己小心一點。”

顧天愛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道:“請等一下——”

林警官停住,問:“怎麼?”

顧天愛走過去,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道:“你曾答應我的條件,我要提前兌現。”

“你是說——”

“是的。”顧天愛道:“我弟弟,我想送他到國外去念大學,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在做什麼,而且有他在,我不能心無旁騖地去做好你交代的事。”

林警官看著她,道:“好,我馬上回去向上麵打申請……”

“我還有一個額外的條件。”她淡淡地打斷他:“你也知道孟羿是什麼背景,我不想因為我而把潛在的危險帶給我弟弟,所以我希望在我的檔案裏麵,從沒有顧天賜這個人,顧天愛與顧天賜,隻是毫無幹係的路人。”

“這……”林警官有些為難地看著她,畢竟要將一個人檔案裏一直存在的直係親屬剔除,而且做到毫無疑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他還是道:“好吧,請給我時間……”

“在孟羿從泰國回來之前,不然我們的合作一切回到零點。”顧天愛淡然而堅持,她看著他:“我想你很清楚,如果我隻是單純的以一個朋友去的身份去接近他,根本不可能拿到任何你想要的資料。”

林警官凝視她良久,忽而笑了,道:“好,我知道了。”

顧天賜回到家的時候顧天愛已經把飯菜在桌子上擺好,正坐在燈下看書等他回來,他一眼看見她戴著護腕垂在身側的手,胸口忽然酸澀難耐。

“回來了?”顧天愛抬眸看見他,便放下書去拿碗裝飯。

他上前一步,接過碗,道:“我來。”

麵對麵在飯桌上坐下,顧天愛把一塊紅燒排骨夾進他的碗裏,囑咐道:“多吃點,你喜歡吃的。”

顧天賜把口中的飯吞下去,道:“對不起,姐姐,你放心,我會回學校去的,我答應你繼續升學,可是學費我會自己打工賺的,你別擔心。”他吞了吞口水,有些生澀地說:“姐姐,你也應該有個男朋友了。姐姐,我已經是個大人了。”

說完他便低頭一個勁地扒飯。

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她正凝視著他,滿臉是淚。

看見她的眼淚,顧天賜忽然慌了手腳,他放下碗,手忙腳亂地拿麵紙為她拭去淚水,一邊急急道:“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我……”

淚水如泉湧,來得又急又猛,她接過麵紙自己拭著,越拭越多,她看著他,眼睛紅紅,哽咽地道:“對不起,天賜,都是姐姐不好……”

“姐姐。”顧天賜打斷她的話:“從小到大,你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你別哭,好嗎?你想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你別哭……”

她看著他,視線又慢慢模糊了,喉嚨也堵住了,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嚨裏,無法說出來。

天賜,對不起,請你原諒姐姐的自私,姐姐絕不能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天賜,你將來會有一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幸福的家的……

林警官還真是料事如神,後來孟羿真的在泰國打過一次電話給她,她別有用心,而他毫無所覺,之後還東拉西扯地說了些什麼,她都記不起來了,事後她便把林警官想要的答案告訴了他,林警官沒說什麼,隻告訴她天賜出國的事很快就會辦妥。

接下來孟羿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林警官也許是高估她了,其實以孟羿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憑什麼去吸引他?就因為那段所謂的“淵源”?

隻有一件,林警官居然也沒有找她,卻派人來通知她辦妥了天賜出國的事,他一向是親自與她聯係的,隻是後來她又一直忙著天賜出國的事,便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中間的種種怪異之處。

說到出國,天賜的強脾氣又來了,說什麼即使有足夠的留學資金,也絕不會丟下她一人自己出國。為了讓天賜能心無旁騖地走,她去找了歐陽昊幫忙。

那天是星期天,醫院的人流還是像走馬燈似的,正好歐陽昊那天坐門診,病人很多,她不想特意耽擱他診病的時間,便也規規矩矩地去掛了號,在走廊上的候診椅上等了快一個鍾頭,才有護士來通知她進去。

歐陽昊的辦工桌靠窗而設,他背光坐著,一身的白,正低頭寫著什麼,聽到腳步聲,隻說了句:“請坐,請問那兒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