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此類,有好話也有壞話。
短暫的熱鬧過後,舒家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靜謐,唯一的差別就是蕭琅搬回了自已家。
舒展回家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蕭琅為何搬出去了。
秦氏沒敢把傻閨女被占便宜的事告訴他,隻說想把舒蘭嫁給蕭琅,所以幫他蓋了新房。
舒展點點頭,摸摸舒蘭的腦袋,去找蕭琅談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對阿蘭有其它心思了,既然你要娶她,以後就要對她好,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她,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有辦法收拾你。”
略顯清瘦的他站在蕭琅麵前,居高臨下地道,明明說著同小時候一樣略帶衝動的話,他的臉上卻十分平靜,與舒茂亭有七分相似的俊秀麵孔清雅如水,讓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蕭琅退後兩步,仔細打量與他鬥了十幾年的男子。不得不說,那個荀牧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舒展,他很難相信舒展也會這樣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無法看破他的真正心事。
想到他是懶丫頭的哥哥,蕭琅很給麵子地應道:“我會對阿蘭好一輩子的。”
舒展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將屋子裏麵打量了一遍。沒看出來啊,這小子還挺能掙錢的,比他強多了,他十三歲的時候,還隻知道讀書玩鬧呢。
回憶毫無預兆地襲來,幼時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舒展忽然有些傷感,他以後的生活,幾乎都會在繁華的京都度過,等他有了出息,定會接爹娘過去享福的,可他溫柔的姐姐和呆傻的妹妹,將繼續留在這片寧謐的村鎮裏。
罷了,誰讓他們都必須長大呢!
以“專心準備春闈”的名義謝絕眾人的各種宴會詩會邀請,舒展開始在家閉門讀書,累了便教妹妹讀書認字,有困惑時便去鎮子找荀牧下棋閑聊,偶爾也會隨蕭琅去山上打獵,平淡的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正月十五一過,舒展再次啟程,前往京城備考。
臨走之前,舒茂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或許,旁人不會認出來吧……
可他卻一直擔心著。
他接連幾天的失神,不是忘了帶藥,就是忘了妻子的吩咐,秦氏終於看出來丈夫的不對勁兒,擔憂地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看著妻子溫柔的臉龐,舒茂亭忽的握住她的手:“宜安,要是,要是哪天咱們必須去京城住,你會不會不習慣?”
秦氏微微錯愕,隨即笑了出來,打趣道:“咱們兒子還沒當官呢,你就想著要當官家老爺了?”
舒茂亭不敢與她對視,別開眼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怕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會不習慣。”怕她不習慣京城裏的規矩,怕她應付不來後宅裏的爾虞我詐,那裏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女人心狠起來,比戰刀還要可怕。
秦氏哼了一聲,撇嘴道:“我有什麼好怕的,京城不就是比這邊繁華,比咱們這規矩多嗎?我隻要老老實實的,不觸犯那些規矩就行了,難道誰還能吃了我不成?哼,要是別人平白無故欺負我,我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你可別忘了,我也是見過世麵的!”
鎮上大戶人家多了去了,她小時候耳濡目染,對很多髒汙事情都一清二楚,不過是因為嫁給舒茂亭,沒有用武之地罷了。將來若是兒子真的做了高官,她自然會替他料理後宅,給她娶個賢淑的好媳婦,然後安心地與丈夫享清福。
“是是,我都忘了,你以前可是不肯吃虧的主!”
舒茂亭心中稍安,伸手把妻子抱進懷裏,久久沒有說話。就算回去又如何,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輕衝動的少年了,他有家有室,一定會將他們護好的。
二月春闈,三月殿試,轉眼便是草長鶯飛,蝶繞繁花。
秦氏坐在炕上,一邊給舒展縫夏衫,一邊念叨著兒子的歸期。不管考得好不好,兒子第一次單獨出遠門,她心裏都想的慌,怕他讀書費神不好好睡覺,怕他受寒生病無人照顧,總之啊,自從兒子離家那天起,她的心就沒有踏實安穩過。
“娘,我聽見馬車響了。”舒蘭從炕頭坐了起來,揉著眼睛道。
秦氏停下手裏的針線,仔細一聽,還真聽到了動靜,而且那馬車還是朝他們家駛過來的。
是大女兒來了,還是娘家人?或許,兒子回來了?
她匆匆穿鞋下炕,剛跨出灶房,就見提早歸來的丈夫已經走到院子中間了,似乎也是聽到馬車聲響,他側身回頭望去。
秦氏疑惑地望著那陌生的馬車,剛要迎出去,一個穿灰色長袍的白發老者突然從車裏走了下來。
下一刻,她看見丈夫肩上的藥箱滑落掉在地上,看著他朝那老者奔了過去,看著他撲通跪下,最後聽他朝那人喊“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