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京城之前
程卿染要回京城一趟,自然要攜妻子同去,八歲的蕭白聽說了,堅持要跟去京城看熱鬧。
舒蘭舍不得兒子遠行,蕭琅則巴不得兒子滾遠些,那臭小子吃點苦頭就會向他娘告狀,害的他好幾次一個人睡,現在終於有機會趕走兒子,他連夜替蕭白打好包袱,天未亮就送他上路去鎮子,等舒蘭醒了,才發現兒子已經跑得沒影了。
“那我也要去京城!”舒蘭恨恨地瞪著蕭琅,轉身就去收拾東西。
蕭琅緊緊摟住妻子的小腰,作勢要親她的耳朵:“阿蘭,別鬧了,阿白他還小,自然想去外麵看看,你都這麼大了,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吧,再說了,姐夫他們現在肯定已經出發了,你跑去也沒用,乖啊!”
“我就要去,姐姐他們走了,我就搭別人的馬車!”舒蘭使勁兒推開他,挑出幾件衣服就要打包。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蕭琅突然很頭疼。
自從生完兒子之後,舒蘭的懶病就收斂了很多,她會抱著兒子出去閑逛,與村人閑聊嘮嗑,久而久之,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什麼都不懂,她變聰明了一些,雖然隻有一點,卻也不像以前好糊弄了。
“阿蘭,你走了我怎麼辦?”他不甘心地從她身後抱住她,往她耳朵裏吹氣。
“你又不是不會做飯,哼,我想爹娘他們了,正好也去京城住段日子。”舒蘭係好包袱,又去櫃子裏摸出五個十兩的元寶作盤纏,想了想,又找出幾兩碎銀子,塞進包袱就要走。
蕭琅哪裏肯讓她走,見她軟的不吃,直接扯開她的東西,……。他要弄得她腰酸腿軟,看她還走不走!
“你放開我!”
……
舒蘭已經累得抬不起腿了,爬到炕頭就呼呼睡了起來。
次日一早,蕭琅照例去山裏打獵,等他午間回來之後,才發現門竟然是鎖著的,舒蘭不在家!
他心中一緊,打開門一看,櫃子裏果然少了幾件她的衣裳!
這個笨蛋,她以為有錢就可以順利走到京城嗎?就她那點小心思,還不讓人賣了!
(二)去京城的路上
舒蘭挎著小包袱走到鎮子的時候,遇到一個同要去京城的小寡婦。
許杏二十三歲,生的貌美如花,她男人去年死了,她一個人過不下去,便想去投奔遠在京城的舅舅。
“舒姐姐,這下可巧,咱們兩個路上可以做伴了。”許杏抱住舒蘭的胳膊,熱情地喊道。
她身上有股脂粉氣,舒蘭本能地不喜歡,她不想跟許杏一起走,可許杏告訴她去京城走水路更方便,說什麼先乘小船到欒口,再在那裏換直接去京城的大船,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想到自已第一次出遠門,身邊有個人照應也好,舒蘭便忍著不適隨她朝渡頭走去。
小船隻能搭七人,除了她和許杏,對麵還坐了一家三口,其中的男娃叫柱子,看上去跟阿白差不多一般年歲,舒蘭一看到他,就更加想念兒子了。
另有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漢子單獨坐在船頭,一雙小眼睛常常瞥向她們這一邊。
舒蘭沒有在意,許杏卻有些不安地縮在舒蘭肩頭,她聽說過很多單身女子被壞人擄走的事,所以才特意要跟舒蘭搭伴的,唉,希望那個男人隻是看起來很凶吧。
“船家,快點開船吧,我們都等了半天了!”柱子爹不耐煩地催促道。
年近五旬的船家隻好站起身,朝遠處望了望,見沒有人走過來,知道今天是湊不齊七個人了,便支起竹蒿預備出發。
小船晃悠悠地離了岸,眼看距離岸邊已經有百步之遙了,那裏忽的跑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回來,我要搭船!”聲音粗噶難聽。
舒蘭好奇地朝岸邊看去,見那人頭上戴著鬥笠,遮蓋了大半張臉,便老老實實坐好,望著遠處的水麵發呆。不知道蕭琅回家了沒有,她就這樣走了,他一定很生氣吧,可她真的很想兒子,一日不見就想的慌。
船家笑嗬嗬地撐船回岸,那人瞥了一眼舒蘭的方向,徑自坐在船尾,一動不動,宛如一塊兒石頭。
許杏偷偷打量那人,可惜隻看見他剛毅的下巴,不過看他那身粗布衣裳,也不像是有錢人,便悻悻地收回目光,有一句沒一句地同舒蘭說話。
舒蘭心裏想著兒子,實在沒有心思與她說話,隻望著水麵發呆。
小船晃悠悠地慢慢行著,一開始舒蘭沒覺得如何,可漸漸的,她竟然覺得有些頭暈,扶著船沿兒就吐了起來,“不行了,我要下船,我還是去搭馬車吧!”她臉色慘白地朝船夫喊道,讓他在近處靠岸。
許杏還想勸她:“舒姐姐,走水路要便宜,馬車貴啊,而且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錢!你別拋下我一人好不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此時船已經靠了岸,舒蘭依然有些頭暈,全靠許杏扶著她才勉強站穩了,就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好了,我這裏的錢應該夠咱們兩人用。”這人雖然有些吵,可心腸還算好,她忘了帶吃的,許杏還給她幹糧吃呢。
許杏知道舒蘭有錢,歡天喜地地跟她下了船。
卻不想,那個小眼男人和鬥笠男也跟著走了下來。
“舒姐姐,我們是不是被壞人盯上了?”許杏緊緊環著舒蘭的胳膊,偷偷瞥了一眼後麵,那兩人不會是一夥的吧?
舒蘭回頭,疑惑地道:“為什麼說他們是壞人?”
其實她多看了鬥笠男一眼,因為她總覺得他的身形與蕭琅十分相像,不過蕭琅肯定不會在這裏的,大概是她太想他了吧……而且,如果那人是蕭琅,他一定不會白白看著她難受而不過來幫忙的,這樣想著,她便記起蕭琅對她的千般好,心中有些後悔起來……
許杏並不知道她心裏的思念,略帶顫抖地道:“你看我們下船,他們也跟著下船了,明顯就是打我們的主意啊!”許杏越說越害怕,這裏荒山野嶺的,如果那兩人動手行凶,就算她們喊破喉嚨也沒有人能聽到,早知道兩人也會跟著下船,她絕對不會貪圖舒蘭的盤纏,可是,就算不下來,萬一那人盯上的是她,他也會跟蹤她一路的,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能逃到哪裏去?
舒蘭還是不明白:“什麼叫打我們的主意?”
許杏愣住了,她怎麼沒瞧出來,這是個傻女人呢?
就在兩人嘀咕的時候,身後的兩個男人也說上話了。
小眼男人收回落在舒蘭身上的視線,扭頭對鬥笠男道:“兄弟,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看上了綠裙的那個,另一個分你如何?”仗著自已身高馬大,對方又是兩個小娘們,他刻意落後幾步,等舒蘭二女轉過一個彎,才對鬥笠男道。
哪想他剛說完,鬥笠男便一個箭步跨到他身前,在他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一拳掀了過來,硬生生將他掀翻在地,緊接著又是一拳砸到他胸口,小眼男人不可置信地望向鬥笠下的冷酷麵孔,強行憋出一句話來:“好漢……饒,饒命啊,兩個都給你……”
“嘭!”又是一拳砸下,小眼男人徹底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