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章 忘情(1 / 2)

單曉嬋隻覺頭重腳輕,渾渾噩噩。隱約記得自己在院中洗衣裳,手腳卻麻麻木木地動彈不得。恍惚中不覺皺起眉頭來,想著那泡在水裏的衣裳得拿出來晾好才是,不然明天非得凍成冰疙瘩。她掙紮了幾下,想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勁兒。

睜開眼,隱約看見有個人在走來走去,匆匆忙忙的。

“誰?”她輕聲地問,話問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承遠正拿著一把扇子呼哧呼哧地晾藥,聽見她的聲音,便緊走幾步到她身邊來。

顧不得什麼男女避嫌,一隻手已擱在她額頭上。

他鬆了一口氣。燒總算是退了一些了。重又走過去把藥端來。一手攙扶起她,一手端著藥碗送到她嘴邊。

承浩推門進來,正看見這情形。他先是一怔,隨即便三兩步跑到床邊來,順著承遠的手,扶住小嬋。

“怎麼樣了?”他焦急地問二哥,“我剛回來,聽我屋裏的人說你來找過我。”

承遠說,“她在院子裏昏倒了,當時情況特殊,我也沒想那麼多,就先抱到我屋裏來了。”這話聽來就像是解釋。“大嫂好像是故意整她,這麼冷的天還讓她穿著濕衣裳在院裏幹活。”

承浩聽了大驚失色,低頭一看,躺在被子裏的單曉嬋果然穿著冰冷的棉襖。他一急,就預備動手幫她換,被承遠一把攔住。

“你糊塗了?男女授受不清,豈有你給她換衣服的道理?別唐突了,回頭再害她授人話柄。”“那怎麼辦?難道就看著她這麼濕淋淋地躺著,這會兒就算燒退了,也得落下病根!”

承遠沉思了一會兒,拍了拍承浩的肩。

“大嫂看她這麼長時間不在跟前,待會就該問起了。這樣,我先讓張媽來照顧她,你和我去飯廳。”

承浩不樂意,“她都病成這樣子了,我哪兒還有心思吃飯?”

“爹看不見你,一會兒又該罵人了。”承遠硬是把三弟拖到了飯廳裏。承浩一路上都別扭得厲害,邁進飯廳的時候,連下人都看得出,這位三少爺在生氣。

季望亭看他一眼,擱下了筷子。

“承浩,你是為了什麼氣成這樣?”

承浩剛要說話,就被承遠攔住了。他怕這個弟弟不知輕重,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

“爹,三弟是為了家裏的下人在生氣。”

“怎麼?誰又惹了他?”

承遠說,“三弟適才從外麵回來,見大嫂的陪嫁丫頭小嬋穿著濕淋淋的薄襖在院子裏洗衣裳,許是受了寒氣,暈了過去。三弟一時慌張,把人抱到我那裏去了。”

季望亭聽了這話,先是一驚,他府上鮮少對下人如此刻薄,夫人雖說脾性不好,這些年因為吃齋念佛,也已多有收斂。此刻聽聞是兒媳帶來的陪嫁丫頭,便自然而然地先看了單如芸一眼。見她麵上已有慌張,便多少曉得其中原委。

“人怎麼樣了?”

承遠說,“燒已經退了,這會兒張媽在那邊照應著。”

“那就好,先坐下吃飯吧。”季望亭說,“一會兒我隨你過去看看她。”

承浩卻仍是老大的不樂意,不管承遠怎麼拽他,就是不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