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泉邊柳(1 / 3)

京都朱禦史府

大堂上站著三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人,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年輕人,青衣素服,連站堂仆人的穿著都比他們光鮮。朱府所有在場的下人臉上幾乎都是一樣的表情——不屑和不耐,很顯然,這三個人是不受歡迎的客人。

老夫妻一臉的焦急和慍意,而那個年輕人則一直低著頭,看不到他的長相也看不出他此刻是什麼表情。

進內傳話的管家終於從裏堂裏出來,臉色比進去之前更陰暗,大概由於挨了主人的一頓好罵。他粗暴地把手中的庚帖往老夫妻手裏一遞,幾乎是扔的動作,冷沉著臉道:“你們請回吧,我家老爺說不認識什麼姓柳的,更別提有什麼親約!”

柳大爹好不容易把庚帖接住,聽管家這樣一說,氣憤地道:“你家老爺是不是叫朱信言?是不是在珩治二十六年中的進士?他怎能這樣悔信背義!”

管家把眉頭一皺,嚷道:“這裏可是官家的住宅,讓你們這種下等人登堂入室已經是對你們的客氣!你一個平民百姓可不要信口胡言,惹惱了咱家老爺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你要他問問自己的良心,當年在雲鄉裏如果不是我柳明哲收留了他,出銀助他進京趕考他哪會有今天的好日子?當時明明說好了將來他無論高中與否,生了女娃都要配我的兒子,如今真的榮華富貴了就翻臉不認人,你告訴他,他會有報應的!”柳大爹氣得聲音都顫抖了,柳大娘和他的兒子柳善行立即上前扶住他。

柳善行知道父親有舊疾,小聲勸說道:“爹,算了,人家既然看不起我們,我們也不必自取其辱,還是走吧。”

“不行!什麼是信義?!他這樣做還有沒有天理!”

柳大爹明顯是咽不下這口氣,還要硬衝上前理論,朱府的管家把臉一變,對兩旁的家丁招手示意:“想耍無賴?你要是敢鬧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來人啊,把他們趕出去!免得騷擾了老爺的清淨。”

聽此命令,眾家丁不再客氣,立馬上前趕人,一時之間,柳大爹的怒罵聲、柳大娘的哭求聲、柳善行的苦勸聲交織在一起,再加朱家下人驅趕的吵鬧聲,不免驚動了在內堂陪著父親,一臉驚惶的朱小姐朱槿。

“爹爹,外頭到底來了什麼人啊?”

朱禦史原本板著一張臉,聽到寶貝女兒問話,緩和了臉色,轉過身來對她柔聲說:“隻不過是一些無賴上門鬧事,槿兒你不用怕,爹是絕對不會把你許配給那種逃難的窮小子的。”

朱槿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得疑惑地看著父親。

“我要……要去告你,朱信言我……我要告你……悔婚……”

“告吧,即使你告到大理寺,咱們老爺也不怕你!”

被一把推出來,看著厚重的朱漆大門轟地關上,柳大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看似是要舊病複發,手裏還是死死地捏著庚帖不放。柳大娘連忙給他舒胸順氣,哽咽著說:“老頭子,你就別氣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麼辦才好啊。”

柳善行攙扶著父親,對母親說:“娘,我們先把爹送回客棧再說吧。”

柳大娘點頭,抹去淚水也和兒子一起扶著丈夫回暫時的住處。

柳大爹經此一氣,當天晚上就病倒了。

這麼一來,柳大娘和柳善行都慌了,馬上請來大夫。

大夫看過了病人以後,對母子倆說:“病人是怒急攻心,引起了舊患複發,我開個方子,他連續吃上幾劑再讓他好好地休養便可望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