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被顧晚晴一問,立時慌亂起來,連連擺手急著道:“不不,我沒叫誰,我是在向六小姐問好。”
顧晚晴的眉頭蹙得緊了些,剛剛那一聲“晚晴”她聽得清清楚楚,此處又沒有旁人,難道……這個“晚晴”竟然是在叫她?可她叫顧還珠啊!又或者是小名?顧晚晴、顧晚晴,原來即使到了這裏,她仍然是顧晚晴麼?
“青桐,這是誰?”顧晚晴輕聲詢問,不過心裏隱約猜想,這婦人會不會是顧還珠的奶娘之類的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蘊含的慈意愛憐竟比老太太還要濃上三分,斷不可能是普通的關係。
不過顧晚晴問過話後卻是半天也沒等到青桐的回答,她側頭過去,便見青桐看著她的眼眸中掛著極度的不可思議。
顧晚晴立時就是一驚,壞了!看樣子她應該和這婦人很熟啊!可是為什麼不僅她的記憶裏沒有這婦人的存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她也從未見過此人?
正當顧晚晴琢磨著是不是說點什麼補救一下以免引人懷疑的時候,卻看見那婦人臉色變得慘白,雙唇嚅嚅了半天,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滾落下來,她的神情中帶著一種不明原由的絕望,又有些不能置信,搖了搖頭,嘴裏模糊地說了些什麼,轉過身蹣跚而去。
顯然她是聽到了顧晚晴問青桐的話而大受打擊,顧晚晴現在後悔也晚了,沒想到這婦人的耳力會這麼好,現在她惟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和這婦人的關係確實不太一般、很不一般!
想到那淒涼絕望的背影,顧晚晴心裏堵堵的,可她不能叫她回來,因為她不是顧還珠,對她們之間的事也一無所知。顧晚晴更不敢再問青桐,在那婦人離開她們的視線之後,她輕輕地說:“我們回天醫小樓歇息一下吧,晚上再過來。”
青桐不發一言地引著她去乘坐小轎,麵上一切如舊,看不出什麼,但顧晚晴卻清楚地感覺到,青桐從內心散發出的那種疏離。
平日的青桐是個很溫柔的人,與和樂相比,顧晚晴更願意與青桐相處,也更願意以真心待她,因為青桐不會像和樂那樣還帶著孩子氣,有好幾次顧晚晴都發現和樂看她的神情有異,隻是她不願追究罷了。
可今天……是因為剛剛那婦人麼……她做了一件很嚴重的錯事麼……回去的一路,顧晚晴的心裏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湧上心頭,比受了聶清遠的斥責更讓她難以接受。
她不是顧還珠啊……她也不認得那個婦人……就因為這樣,她就犯下了彌天大錯麼……
顧晚晴摸出掛在頸間的那塊溫潤白玉,托在掌心仔仔細細地看。這塊玉佩有半個巴掌大小,玉質瑩潤微顯透明,玉佩的正中刻著一個比米粒還小的“天”字,刻字的地方玉質較周圍略薄,以指尖壓於其上便可從另一邊見到清楚的指尖輪廓。這塊玉佩顧晚晴研究了一個多月,對它每一個小細節都了然於心,顧晚晴不止一次有衝動想把它砸碎看看關鍵是不是在玉石裏麵,但是她沒種地不敢,現在……她還是不敢。
翻來覆去地又看了一陣,就在顧晚晴想把它收起來的時候,轎子突然晃了一下,顧晚晴的身子跟著一晃,立時緊握住手中的玉佩生怕它出了什麼閃失,也在此時,她竟在玉佩的刻字之處見到隱約的一點紅痕!
這是顧晚晴第一次發現玉佩的異樣,心裏“突突突”地亂跳個不停,可再仔細看去,又不禁有些失望,原來這紅痕不是玉佩上的,而是因為她手掌用力,玉佩緊貼手掌中心,她掌中的那顆紅痣剛好壓在了玉佩最薄處,映出了一點色彩。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讓顧晚晴十分激動!這是新發現啊!以前她用血都是刺的手指頭,從來沒想過打這兩顆紅痣的主意,它們長得這麼特別,一定有什麼特殊之處吧?
這麼一想,顧晚晴剛才的難過委屈都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就想著趕快回天醫小樓試驗試驗,就在她躍躍欲試的時候,轎子一震,居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顧晚晴掀開窗簾向外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