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一家人興致高昂地討論了良久以後的事,葉顧氏說明天就去同在拾草堂做藥農的堂嫂的表姨的幹表姐家去探聽探聽經驗,葉昭陽說等他入學滿三個月後就可以從天濟醫廬借書回來看了,到時候多借一些有關於草藥生長習性的,葉明常雖然還是聽多說少,但破例地喝了點酒,還默不作聲地給顧晚晴挾了兩筷子菜。
顧晚晴也受到這種氛圍的感染,雖然覺得顧長德是有意地想將她弄出城去,但這對於葉家來說畢竟是一件好事,況且她不是真正的顧還珠,就算能麵對以前的“仇家”報仇,可憑借著她記憶中的那點事,根本不足矣應付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際交往,總不能醫術忘了,人也都忘了吧?所以暫時離開京城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她特地打聽了一下,所謂的“離開京城”是指到京城城郊的莊子裏或者分配一小片山頭,最遠的種植點離京城也就半日路程,她這才放了心,否則要是一杆子給她支到離京城十萬八千裏的地方,她是打死也不會去的。
這次的漫談一直持續到深夜,等葉昭陽實在熬不住去睡了,顧晚晴才一邊幫著葉顧氏收拾碗筷,一邊與她道:“義母,我們就要離開京城了,我那些衣服搬來搬去的實在麻煩,我想將它們賣了,你一會和義父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麼出路?”
葉顧氏聞言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急著道:“有什麼麻煩的?我們去城外,那邊的住處大多很寬敞,你這些衣裳不愁沒地方放,況且,你以後還是要回去的,現在把衣裳賣了,將來回去可穿什麼?”
顧晚晴笑道:“我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去,倒是知道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那些衣裳不止搬運麻煩那麼簡單,我才十六歲,身體還在發育,用不了多久那些衣服就都穿不了了,與其等到那個時候,不如早點賣了,省事不說,咱們到了新的地方也難免有用銀子的地方,正好可以貼補些家用。”
“那怎麼行!這事我不同意。”葉顧氏搶過顧晚晴手裏的東西又將她推出廚房,“你這雙手是要拿針的,不要做這種粗活。”
顧晚晴無奈,隻得順著她的意從廚房出來,可賣衣服的心思卻很堅決,又重複了兩遍,直到葉顧氏勉強答應,她這才回房休息。
賣衣服,是她所想的主意中最能解決現實問題的一個,她那幾十箱衣服都是用料精細做工考究,還有相當大一部份都沒上身,根本就是新的,所以應該還是能值些銀子的,其餘什麼做點新奇的小東西或者是學著做生意什麼的,別說她會不會,隻說賺錢周期,根本沒辦法最快地解決葉家的窘境,更別提做什麼都需要資本,而她現在除了衣服,基本處於一窮二白的狀態。
因為沒有路子,顧晚晴隻能將事情托給葉明常去做,第二天一早,顧晚晴正請教葉昭陽昨天記下的那幾個穴位時,葉明常主動過來與她道:“昨晚你娘……你義母把你的想法與我說了,如果你真的想把那些衣服都賣了,倒是有兩個法子。一個是都拿到當鋪去,方便又省力,但他們開的價錢應該不會太高;另一個麼,是我們自己去賣,不過這樣收益比較慢,可能一年兩年也未必賣完。”
隨後葉明常又詳細地說了一下怎麼當、怎麼賣,當的話他正巧與城東的金誠當鋪家的一個老夥計相熟,可以通過他引見當鋪掌櫃,給的價錢也能較外邊略好一點;如果賣,倒也不必親自動手,可以拿到成衣店去寄賣,不過這些衣服有些是穿過的,倒是得挑撿出來,雖然看起來無差,但新衣與二手衣服還是區分開來得好,諸如此類的。
顧晚晴看著葉明常有條有理地侃侃而談,心中不由十分訝異,她一直覺得她這個義父心是好的,但不擅言辭,算是個悶葫蘆老好人,卻沒想到他做事這麼有章有法,昨晚才說的事,今早就拿出了比較可行的方案,關鍵是方法的優劣長短都能列得清清楚楚,讓人一目了然。
顧晚晴原是想自己賣的,但此時又想聽聽葉明常的意見,便道:“義父有什麼想法?”
葉明常果然已經有了主意,不加思索地道:“如果能將穿過的衣服撿出來拿去當,所得的銀兩便可去租成衣鋪的鋪位,到時候你娘……咳,你義母還能去替你看著,你那些衣服都是十分考究的,放得久了也不愁賣。”
聽完葉明常的話,顧晚晴十分滿意,笑著說:“那我這就著手收拾,其他的,都按義父說的辦。”
葉明常像是很意外她這麼爽快就答應了,愣了一下,才點了下頭道:“那好,你們先收拾,我今天到拾草堂去打聽打聽,看看把我們分到哪個莊子了。”
葉明常早飯也沒吃就急著走了,用飯時顧晚晴又提起去天濟醫廬報名的事,葉昭陽哼了一聲道:“其實你去也是白去,今年招收的時間已經過了,要再等三年才會重招學員。況且,就算重招,他們也不會收你的。”
“為什麼?”顧晚晴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被她以前的盛名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