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葉顧氏的話,顧晚晴的目光便朝阿獸的腳上瞥了一眼,果然腳上包著厚厚的藥布,身上也多有劃傷結痂之處,再配上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情,顧晚晴的心也就硬不起來了,不過她還是馬上背轉了身子不再看他,對葉顧氏道:“決不能這麼輕易原諒他,他本就野性未除,如果不一次讓他明白這樣做的錯處,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顧晚晴說得堅決,葉顧氏聽了也覺得有點道理,可她總是不忍看阿獸可憐兮兮的樣子,但也不再去勸顧晚晴,隻是問道:“你還要去哪裏?”
顧晚晴一攤手,“還是得回顧家去一趟,那邊的事還沒完。”
她並沒告訴葉家的人和顧長德決裂的事,反正已成事實,何必說出來再讓他們擔心?但顧家還是得再回一次的,通過他們聯係顧長德,看看需不需要她再入宮去,事關太後的病情,她得有始有終才是。
可出乎顧晚晴意料的,當她到了顧家的時候,顧長德和大長老竟然也已經出宮了,聽說下午的時候太後徹底清醒了,病情也穩定下來,無需他們再時時守在宮中了。
顧長德沒有見顧晚晴,隻派人來傳話說不必再入宮了,又帶來一張房契,顧晚晴認得,正是他上次承諾要給葉家的那一張,除此之外,再無他語。
這樣也好,雖然之前勢如水火,但也不代表之後就要一直敵對下去,顧晚晴收了東西後就走了,走出老遠才想起,她忘了謝謝顧明珠。
沒有顧明珠的指點,葉顧氏也不會去求聶清遠,她也無法及時得到消息,雖然那樣可能她不會與顧長德鬧翻,但事後,她心裏對顧長德也會有一個打不開的死結,與其那樣,她寧可一切都擺得明明白白的。
回到鋪子裏後,顧晚晴才算是徹底地放鬆下來,幫著葉顧氏收拾房間。因為這裏以前是做鋪麵的,後院的房間大多是做庫房之用,唯一的臥房葉明常正住著,所以又收拾了兩個房間,打上地鋪權當臥房之用。
值得一提的是,當顧晚晴回來的時候,她竟見到阿獸站在院子裏迎接她。
雖然阿獸的腿站得不太直,身子也有些前曲,但看得出,他努力在做了。阿獸身上穿著葉明常的衣服,頭發也被草草紮起,露出他稍顯不羈的野性麵容,見到她的時候,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中帶著些討好和無措。
對此,顧晚晴隻是看了一眼便走過去了,阿獸小聲地“嗚”了兩聲,站在院子裏發了好一會的呆,才彎下身子。他大概是想爬走,但才低下身子,就又站起來,僵硬地走到角落去坐好。
看到這一切的葉顧氏扯了扯顧晚晴,顧晚晴搖搖頭,“還不是時候。”之前是她考慮欠周,忽略了阿獸的野性,才害得葉明常有此一劫,如果此次不讓阿獸徹底明白他錯了,將來的他隻會更難馴服。
收拾好房間後,顧晚晴又去幫忙做飯,她一邊洗菜一邊從窗口看著阿獸,見他時不時地拽拽領口扯扯衣角,要不然就抓抓綁上的頭發,顯然是很不習慣,在他又抓了一次頭發的時候,頭上的綁帶掉了,一頭亂發又披散下來,他馬上狠揉一通,顯得舒服極了。
顧晚晴有點失望,看來現在的生活和他以前的相差太多,隻穿衣束發這一件事他都這麼難以適應,別的就更難說了。
歎了口氣,顧晚晴專心地忙活手裏的活,過了一陣子,她不經意地抬頭,看到阿獸正對著地上的什麼東西豎眉立目地低聲咆哮,而後又抓起那東西往頭上放,居然就是那根綁帶。
阿獸連放幾次,可一低頭,那綁帶照樣掉下來,他氣得把那綁帶塞進嘴裏咬了兩口,然後又放到頭上。
不綁光放有什麼用啊!顧晚晴看著都跟他著急,不過阿獸顯然不擅長這個,最接近的一次是把綁帶在頭發上係了個單結,也是沒多久就鬆掉了,最後還是葉昭陽從房中出來,阿獸立刻拿綁帶過去交給他,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在葉昭陽幫他束發時,阿獸多次意圖轉頭去看,但他一動葉昭陽就束不好,說了他兩次他也不聽,最後葉昭陽狠揪了他的頭發一下,才讓他老實了。
看到這一幕的顧晚晴不禁失笑,其實阿獸也沒那麼無可救藥,是不?
隻是想是這麼想,顧晚晴還是不打算這麼快原諒他,晚上吃飯的時候有意給葉明常三人挾了菜,獨獨漏過阿獸。
阿獸蹲在凳子上捧著飯碗眼巴巴地等著,等到顧晚晴吃完了飯放下碗筷,他才默默地放下碗,低著頭,一聲也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