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鎮北王以餘光瞥向顧晚晴,“你也覺得重了?”
肯定又是圈套,顧晚晴有些不耐煩,抬頭迎向鎮北王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點頭,“重,世子已受過責罰,一罰再罰道理何在?”
“就因為他失職!”鎮北王的聲音驀然冷下,“我還嫌輕了!”
“那王爺大可以打死他以向七王府賠罪!”顧晚晴十分不爽他的態度,語氣也不加掩飾,硬聲出口。
“放肆!”
顧晚晴看著鎮北王驟然坐起,那滿臉的怒意,不覺害怕,隻覺得他萬分可惡,恨不能給他也下點毒,讓他嚐嚐袁授的痛苦才好,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輕籲了一口氣,顧晚晴拚出最佳演技晃了晃身子,微微退後一步,置於身前的雙手緊握著,急聲道:“有一個人比世子更該罰,王爺為何視而不見?”
說完這話,顧晚晴便覺得一道陰惻惻的目光自斜前方射來,抬頭望去,唯一站在她斜前方的袁攝卻並未看她,好像剛剛那隻是她的錯覺。
不過有句古話說得好,寧殺錯,不放過,顧晚晴知道袁攝心中有鬼,隻是不知道鎮北王是否知情,當下奇道:“二公子怎地瞪我?我又沒說那人是你,難道你也和這件事有關係不成?”
袁攝的臉色微變,立時轉向鎮北王躬身道:“兒子掛心父王舊疾心緒難寧,不覺失禮了。”
鎮北王沒有答複,麵上神情莫測,微眯著眼看著他,一旁的劉側妃忙道:“攝兒日前還與我說給你找了個治腰疾的民間秘方,可所需藥材甚為名貴少見,為這事,他已頭痛幾天了。”
袁攝低聲應是,鎮北王不再看他,轉開目光睨著顧晚晴,“你說的人是誰?”
“便是安南候府的千金,劉思玉!”顧晚晴心急地上前兩步與袁攝站至齊肩,“林婉鬧著要走的時候我與世子不在軍中,這個罪名我們認,可劉思玉身為未來的世子妃,怎地不加阻攔還要陪著林婉胡鬧?她的家世出身比林婉好上許多,又是林婉的表姐,如果她開口,林婉定是能聽的,一定是因為世子對她不加理會她心生嫉恨,有意縱林婉胡鬧給我和世子添麻煩……”
顧晚晴的語速又急又快,其中還帶著抱怨與不平,鎮北王的眉頭越收越緊,看向她的目光也多有改變,袁攝卻是相反,唇邊甚至又掛上了慣有的淺笑,似在仔細傾聽顧晚晴的訴說。
“夠了!”鎮北王半黑著臉打斷顧晚晴的喋喋不休,“那麼以你之見,應該如何?”
顧晚晴張了張嘴,又停下,朝鎮北王輕輕一福,“這些事自有王爺作主,媳婦隻是覺得,既然世子罰得那麼重,那麼有直接責任的劉思玉,不是應該罰得更重麼?媳婦相信王爺定會秉公執法,斷不會偏幫了誰的。”
說話至此,鎮北王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心中對顧晚晴已然生出了幾分不耐。還以為她有所長進或者在袁授那知曉了什麼內情,他才耐著性子試探於她,殊不知,她那種種所為,竟是無知婦人的爭風吃醋!
偏偏顧晚晴卻是意猶未盡,對著鎮北王那擰起的眉頭,她的臉色也落了下來,萬分不滿地道:“王爺對世子的處罰這麼重,卻要包庇一個外人麼?難道王爺對世子有所偏見,要以此打壓世子麼?”
聽到這裏,鎮北王的最後一絲懷疑盡去,若是袁授與她說了什麼,她豈會將“偏見”二字說得如此順口?恐怕遮掩都還來不及。
“越說越胡鬧!”鎮北王重新倒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腰間,劉側妃立時又敲起如意錘,鎮北王閉眼沉吟一陣,“攝兒。”
袁攝微微上前一步,“父王。”
“我對世子的確有些嚴苛了,那些責罰……減半吧。”
袁攝應了是,回頭朝顧晚晴微微一笑,人畜無害。
顧晚晴仍是未給他好臉色看,淡淡別過眼去,袁攝笑道:“素聞天醫大名,顧側妃可有醫治腰部頑疾的法子?也好讓父王稍解疼痛,省得我們做兒女的始終掛心。”
顧晚晴抿抿唇,稍有不情願的樣子,但還是說:“若王爺允準,讓媳婦看看吧。”
鎮北王早見識過她的醫術,想將她收在身邊的念頭也是由此而起,不料卻出了這等笑話,眼看她變成了兒媳婦!心中所思,神色隨之所動,再看向含笑而立的袁攝,鎮北王的心情就不似剛剛那般平靜了。
宮中下藥的事,前些時日似乎有了點頭緒,可沒幾天,現出的線索便中斷於無形,雖無實質證據,可現下京中有這等實力的……不是他不信,而是不得不疑。